地,扬起一只手,啪!的一声,将虫子拍碎在了浅落手心里。
浅落都能感觉到那种黏腻而冰凉的汁液从手心里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的感觉……
好恶心……
好恐怖……
做完了这件事之后,章又薇无比平静地转过身,向着屋子的门口走去了。
浅落手里捧着一只被拍烂的虫子,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小薇同学在耍完帅之后,静静地走回屋子,静静地洗手,然后,静静地上楼躺下,睡觉去了。
浅落手里捧着一只汁水四溅的虫子欲哭无泪,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
章沅蹲在自家门口的树荫下,静静地抽着一颗烟,抽完一颗,又将从兜里准备再掏一颗出来,然而掏了半天,发现兜里空空,什么都没掏到。
她从灌木丛中站起来,将自己刚丢下的那颗烟踩熄了,负手走到前厅,看见自家老婆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上,长发披肩,狭长眉眼盯着门口的守卫看。
章沅将胳膊搭在她肩上,笑道:“等谁呢?”
那人不说话。
章沅从她兜里摸出一支烟来自己点上,吸了一口之后,将烟圈全都喷在她脸上:“你是等小薇回来,还是浅氏的人来?”
那人淡淡道:“都等。”
说完,回眸看了自己身边不停抽烟的女人一眼:“你少抽些,当心早死。”
章沅斜眼看了她一眼:“早死感情好啊,早死早去找你么。”
那人冷哼一声:“别指着我能选个给你好胎,下辈子投生成猪狗可别怪我。”
章沅将嘴唇凑近,在她耳边喷了一口烟,笑道:“你舍得抱着只猪狗睡觉么。”
这时,章家的那辆车回来了,只见车子缓缓驶入门内,停在院子的中央。不多时,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条宛如褪色棉絮一般的裙子。
是浅放。
浅放双手捧着那已经褪了色的红裙走到两个人面前,将红色的裙子交给章沅,又拿出一把钥匙来,鞠了一躬,双手奉上递给那长发披肩、身穿麻布袍子的人。
那人的眉眼极度狭长,面容宛如京剧里画出的戏子的一般,此刻用半眯着的眼睛打量了浅放一眼,道:“你也谈败了。”
浅放说:“我只能拿到这个,别的,我没办法了。”
那人一拂手拿走了钥匙:“这个钥匙只允许你进行其中的一个交易,那么你就要选择了,是帮你师妹把那个人带回来,还是杀了那个叫浅落的孩子。”
浅放苦笑:“还是带那人回来吧。”
对方淡淡道:“想好了?”
浅放颔首:“想好了。”
那人转身向屋内走去:“用已死之人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你还真是胆大,要是不想被冥界追兵带回去,你就自己去投生吧。”
浅放迟疑道:“我能不能去见她一面?”
那人负手上楼,冷冷道:“随你。”
章沅将手里那褪了色的红裙展开,翻看一遍,笑道:“怎么样,祖师婆婆她老家人见到那个人了没有?”
浅放见那女子已经负手上楼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却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早就没有什么汗可以擦了,只得回答道:“见到了。”
章沅将红裙叠好:“说了什么?”
浅放道:“什么都没说。那孩子正值青春年华,刚好从学校放学,在人群之中看了一眼,自然是认不出了的。后来那年轻人在前面走,我扶着前辈在后面一步步地跟,前辈出了黑白生死门就已经难以维持形体,最后走着走着,走到那孩子的家门口了,少女上楼前回过眸子来看了我们一眼,一言未发,上楼去了。她转身的时候,前辈在我怀里消失了。”
章沅将裙子收进怀里,笑道:“可总算是去投胎了。其实投个生也没什么难的,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愿意去?”
浅放道:“投生之前要喝孟婆汤。”
章沅道:“这不挺好的?前尘往事断个干净,省得来世挂念么。”她说着在浅放肩上拍了拍:“你倒是个聪明人,可惜被执念陷得太深了,早早投生去吧。”
浅放咬了咬唇,没动。
章沅笑道:“怎么,还放不下呢?你现在记恨的人,惦念的人,迟早有一天也要到那个世界里去,等她们快要去了,等她们放不下了,你都已经在轮回里走了几趟了。”
她说着也走上楼去,怀里抱着那失去了颜色的裙子,在章家昏暗的楼梯上一步步走上去:“趁早走吧,这世上没什么是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