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的监督的顾霖隐约瞧见他说了句什么。
褚奕摇了摇头,他没有看这人一眼,抬脚迈入了灵隐寺。
褚奕拜了佛,上了香,将长明灯供于顾笤牌位前。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望向顾霖:“可以了吗?血参呢?”
“在我父亲那,你且随我回顾家吧。”
*
顾修远端正的坐在屋内。
唐士德被留在了顾家看守孟棠,他说:“陛下心狠,顾老爷子,您还是留下血参,赶紧逃吧。”
“若我想的不错,我顾家早已在陛下来的时候,就被数百侍卫暗中包围了。”
唐士德不置可否。
顾修远说道:“我与阿霖,我们爷俩,早就不惧生死了。”
他看了眼外边漆黑的天色,说:“有时候啊,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何必呢?顾老爷子,人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念想。”
“可对我们顾家来说,我们念想就只是看笤笤嫁得如意郎君,子孙满堂,顺遂一生。今日之事,只怕要连累府中下人了,唐太医,若是可以,劳烦您替他们求个情吧。”
“唉。”
唐士德叹了口气。
褚奕与顾霖顶着夜色回来了。
褚奕心里念着孟棠的伤,一进屋便道:“如今你所交代,我已尽数完成,顾老爷子,将血参交出来吧。”
顾修远却不看他,望向一旁的顾霖。
顾霖点了点头,道:“是我亲眼看着他一阶一阶拜上去的。”
顾修远听到这话,他起身,说道:“笤笤,笤笤你看到了吗?阿翁只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了。”
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顾修远身体微微颤抖,数年承受的苦痛,终于在这一刹那遭到了释放。
“笤笤,马上阿翁和阿父就要下去和你团聚了。”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数不尽的酸楚。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绒包裹的木盒,扔给褚奕,说:“这便是我们顾家传了好几辈的血参,你拿去吧。”
褚奕接过,打开木盒看了眼,那血参通体血红。
他将血参交给唐士德:“验一下。”
唐士德闻了闻,又扯了一根参须下来嚼了嚼,他点了点头,激动道:“血参没问题,可以给皇后娘娘服下!生嚼喂服即可!”
褚奕听见这话,眼眶忍不住红了,棠儿终于有救了。
褚奕没有犹豫,将血参嚼碎,大掌覆在孟棠脑后,唇贴着唇,喂了进去。
血参味苦,孟棠也不知是不是被这味苦到了,眉头轻轻蹙了蹙。
褚奕松开她,这两日吊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褚奕抱起孟棠,说道:“走,先离开这里。”
唐士德犹豫道:“那顾家。”
褚奕不语。
唐士德便知道,褚奕是要秋后算账了。
出了顾家的门,齐正言跪在地上,褚奕回过头,暼了这寒酸的屋舍一眼,淡淡的目光中没有怜悯,唯有无情与漠然。
褚奕开口:“都杀了,处理干净,明日散布消息,便道顾家举家搬迁了。”
“是,陛下。”
这件事决不能让孟棠知晓。
孟棠心善,倘若知道,定会为此自罪自责。
唐士德战战兢兢的跟在褚奕身后,他回过头看了顾家一眼,心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倘若我没有翻阅古籍,没有查到顾家有血参,顾家是不是就不会遭此灭顶之灾?
过了会,唐士德又摇了摇头,他想,皇后娘娘是一定要救的,他没有做错。
只是自古以来,皇权不容挑衅,更不可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