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陆黎诗回头笑了笑,“宋大哥莫要取笑我,想你也清楚这家伙的来处,我又不能丢着它不管,你是不知道我训它训了多久,就它那爆脾气,可没少折腾我,到现在除了我,没人敢给它喂食。”
“啊,是这样吗?那它会咬掉我的手吗?”宋曦儿毕竟是女孩,一听到这话,就下意识的朝陆黎诗身后躲了躲。
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踏雪很是不安的踏了踏蹄子,还连着打了几个响鼻,吓的宋曦儿和宋飞都往后退了几步。
陆黎诗抬手抚了抚踏雪的头,等它渐渐安静下来,才又笑着抱起宋曦儿道:“曦儿莫怕,姨姨刚刚说了,马懂得人性,你紧张了,它也会跟着紧张,但是呢,一旦你相信它不会伤害你,它也会无条件的相信你不会伤害它。来,放轻松,不要害怕,你再喂它试试。”
宋曦儿犹豫了会,就按照陆黎诗说的那样,让自己放轻松,然后试着把捧着饲料的小手伸到踏雪的面前,踏雪瞅了瞅自己的主人,又瞅了瞅这个小丫头,似觉得能和主人这般亲近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就很给面子的舔了一口。
“曦儿别怕,记着姨姨的话,你相信它,它就会相信你。”见小家伙缩了缩手,陆黎诗不得不出声安慰。
也许是真的想和踏雪亲近,宋曦儿就壮着胆子继续喂,喂着喂着,咯咯的笑声就从她的口中传来,“呀,好痒,好粘,姨姨,踏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口水啊?”
陆黎诗笑,“你看,踏雪的头那么大,舌头那么长,而我们的头这么小,舌头也就这么小,我们流的口水少,它流的多,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宋曦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睁着大眼睛说道:“曦儿明白的,姨姨的意思是,任何东西,都要相比较而言,是这样吗?”
陆黎诗满意的点了点头,“曦儿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呢。”
“夫君,你瞧阿黎,才多大会功夫,就把那两个小捣蛋鬼制的服服帖帖的,啧啧,比我这个当娘的还会教孩子呢。”站在后方的甄芙不自觉的挽住宋时扬的手感叹道。
宋时扬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谁说不是呢,我相信她将来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母亲,只可惜差的大了些,不然让我们家飞儿去拐她家丫头回家,倒是一桩美事。”
这话一出,甄芙的眼睛顿时放光,想着就要过去把这门亲事定了,好在宋时扬几时的拉住了她,“你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小心把你的义妹给吓跑了。”
那夫妻俩的“预谋”,陆黎诗自然听不到,因为她的注意力都移到了宋飞那边。
“姨姨,飞儿也想给踏雪喂食。”宋飞看到陆黎诗抱着妹妹给踏雪喂食,羡慕极了,想到妹妹是女儿身,让姨姨抱着没关系,可他是男儿身,怎么都不好意思让姨姨抱,但他也是真的很想很想喂,最后终是扭捏的扯了扯姨姨的袖子。
陆黎诗知道他在别扭什么,转头望了望宋曦儿,宋曦儿很大度的称换哥哥来喂,她就把她放下来了,然后过去牵缰绳,压低踏雪的头,好让宋飞站着喂,宋飞感激的朝陆黎诗笑了笑,继而专心致志的喂了起来。
直到踏雪吃饱了,开始自己围着马厩小跑消食,宋曦儿又不“安分”了,不由抱着陆黎诗的手臂撒娇道:“姨姨,现在曦儿和踏雪熟了吧?那曦儿可以骑一下踏雪吗?”
“这……”陆黎诗犹豫了,她倒不是不敢让曦儿骑,就是怕人爹妈不放心,于是乎直接看向他们。
接收到陆黎诗眼神的询问,宋时扬不得不走过来对着宋曦儿道:“你这孩子,都是你娘亲把你宠坏了,踏雪是你姨姨的马,也只会听你姨姨一个人的话,让你喂踏雪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如何?”
被父亲训斥,宋曦儿委屈的不行,“曦儿不想如何,就是……就是……好嘛,不骑就不骑嘛,干嘛凶曦儿……”
“你……”宋时扬头疼得不行,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宋大哥,孩子从小愿意同动物亲近,也不是坏事,勇于尝试,这对她更多,更快的了解这个世间,是有帮助的,要不我带着曦儿骑两圈?”陆黎诗默默叹气,虽然她不想替别人关键孩子,但看到曦儿那惹人疼的小模样,就没办法了。
宋时扬有些尴尬笑了笑,“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陆黎诗摆摆手,“曦儿是我外甥女,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曦儿走,姨姨带你起两圈,但就两圈哦,等到了上面,你一定不许乱动,不然姨姨就再也不让你碰踏雪了,可明白?”
宋曦儿见她答应了,完全不看自家爹的“臭脸”,乖巧的把脸埋在陆黎诗的腰间蹭了蹭,“嗯,曦儿会乖乖的,姨姨最好了,比阿爹还要好!”
陆黎诗摇头失笑,突然想到什么,便又望向宋飞,“飞儿要不要一起?”
宋飞似早就在等这句话,同样不看自家阿爹,忙不迭的用力点头,“要!飞儿也会乖乖的!就两圈!”
于此,陆黎诗就打开了马厩的门,牵踏雪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抱着两个小家伙上马,最后自己利落的蹭了上去,也如她所言,真的带着他们在马上小跑了两圈。
“这两个鬼东西,还知道找靠山了啊,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这话是甄芙说的,她知道自家夫君有些生孩子们的气,所以她明则骂他们,实际上是在替他们求情。
多日夫妻,宋时扬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可是想对她凶,又凶不起来,唯有干瞪眼,“你呀,就宠着吧,迟早有天要出事!”
被拆穿,甄芙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还很得意的说道:“好了啦,你也瞧见了,阿黎的为人,你我还不清楚么,你对她好一分,她就会对你好十分,她是有宠飞儿和曦儿,但也没有纵容不是?再说了,多一个人替我们管教两个小家伙,不好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宋时扬被说得没了脾气,后想到什么,不由把目光移向陆黎诗,“如她那般的女子,委实难得,哎,我们护得了她一时,却也护不了一辈子,真希望周飏那小子尽快把事情给解决了。”
听到这话,甄芙顺视望去,沉默了会,便叹道:“谁说不是呢,说真的,虽然同阿黎认识不久,但有一种人,是你一见到就会不自觉的欢喜,阿黎与我来说,正是这样的人,我很想和她做一辈子的朋友呢。”
如此,大半个月过去了,因着宋时扬夫妇在,倒也相安无事,可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宋时扬夫妇终是要离开,而同一时刻,陆黎诗又接到了吴长卿传给她的信,等送走了那一家子,她也就在斡亦剌武士的陪同下回万荣居了,至于信的内容,自然是新邻居搬进来了,没错,云阳国太子,周子喆到了。
进了家门,陆黎诗简单的同信儿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跟着司徒和阿忠一道从后门绕去了隔壁。
见到与半年前相比,脸色明显好看多了的周子喆,陆黎诗由衷的笑道:“小公子,识别多日,如今小公子的气色好多了呢,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周子喆也笑,“承八公主吉言,往后的半年,还请八公主多多照料。”
陆黎诗欠了欠身,“小公子客气了,若有需要,我自当竭尽全力。小公子刚到,理应多休息几日,好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周子喆见她要离开,犹豫了片刻,便说道:“八公主,关于我父皇的那道旨……还请八公主见谅,事情……或许还有挽回。”
陆黎诗默默叹气,又不得不回过身,再次欠身,“小公子多虑了,我虽是斡亦剌的八公主,但我现在还站在云阳国的国土上,便不敢忘自己是云阳国的子民,还请小公子多多休息,告辞。”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周子喆很想解释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而且他说那话的重点在后一句,嘴巴张合几次,终是什么也没说。
大家都是心如明镜的人,想来不用他多说,她也能明白,算了,总归是皇叔同她的事,也轮不到他这个做小辈的干涉,况且他自己还命悬一线着呢,自求多福吧。
陆黎诗的归来,让大家都很高兴,不停的拉着她说话,但也很默契的对周飏的事只字不提,陆黎诗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能体会到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便把宋飞宋曦儿这对活宝的趣事说给他们听,听得众人是笑声不断,当然,除了陆逸卓一直默默的听着,始终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深夜,陆黎诗安静的躺着自己的房间,不多会,周飏跃窗而入,陆黎诗再次叹气,对于这男人每天夜里都来找她的行径,她除了叹气还能做什么?
一番*过后,陆黎诗说道过几日会回黎园山庄,让周飏这些天不要来找她,周飏虽有不满,倒也能理解,陪她到天明,便安静的离去了。
然而,这次周飏前脚刚走,信儿后脚就黑着脸推门而入了。
望着那个表情的信儿,陆黎诗一时很是无措,“信儿,你……”
如今的信儿,已经知事了,一进来就闻到那个气味,脸色就变得更黑了,“小姐,您不要告诉我,您这些时日之所以不回来,就是为了方便与他……”
“不是这样的,我……”陆黎诗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可话说到一半,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不是这样又是怎样?信儿说的不错,不管她到底为什么不回来,每天与他*,也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叫她如何说?
信儿气急,“小姐,您何必如此糟蹋自己?他都已经娶了别人了,还要这般对您,且不说他置您于何地,您呢,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陆黎诗错开脸不看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们担心。”
听到这话,信儿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什么叫不用我们担心?您还知道我们在担心您么?您这般胡来,不觉得同窑馆里的那些个狐媚子无二么?”
“信儿!不可如此同小姐说话!小姐需要休息,跟我回去。”这话出自阿忠,他进来还把门关上了,碍于陆黎诗现在不方便见人,他说话的时候,始终站在门边。
“我说错了么?她敢做,凭什么不让我……”信儿已然快失去理智了,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不由冷着脸对阿忠道:“等等!这么说来……你一直都是知道的?那你……”
阿忠快速的看了信儿一眼,后低着头移过去拉她,“跟我出去,我们出去再说。”
信儿哪里肯依,一边愤怒的甩开他的手,一边吼道:“不要碰我!你明明知道……为何不阻止?你们到底把女人当什么了?”
被她推开,阿忠再度抱住她,“信儿,你现在怀着身孕,不宜情绪过大,你跟我回去,我们回去再说,可好?”
“怀着身孕怎么了,我就是生气,生小姐的气,生你家主子的气,还生你的气,阿忠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太让我失……”信儿对他是又打又踹,半刻不消停,然则,她那个“望”字还没说出口,就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信儿!”陆黎诗紧张得不行,裹了件披风就冲了过去。
阿忠见她过来,立刻抱着信儿背过身去,“信儿没事,是我点了她的穴,她现在太激动了,我不得不这么做,您……歇着吧,不要多想,我会和她解释的。”
陆黎诗微微启唇,而后默默的回床上躺着,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信儿是真的在乎她,才会这么生气,虽然话不是太好听,但与有妇之夫夜夜行那事,不就和窑姐无二么,呵,她在糟蹋自己么,大概是吧。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陆宿家的来唤陆黎诗去吃早膳,陆黎诗没有理由不去,来到膳厅,发现信儿没有来,她也没有多问,自顾自的吃着。
“咦,信儿呢,怎么不出来吃?”这话是白怜蕊说的,现在的她,算是这个家的半个长辈了,对于小辈的事,自是关心的。
阿忠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信儿说她胃口不是太好,估计是妊娠反应吧,姨母无需担心,待会我弄些白粥给她吃。”
白怜蕊微微皱眉,“要说妊娠反应,那就没办法了,只是信儿可有其他的不适?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可别出了岔子。”
“长卿,你待会去看看信儿。”陆黎诗淡淡的看了吴长卿一眼,说完话继续低头吃东西。
吴长卿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好,我吃完就去。”
阿忠和司徒互看一眼,不好说些什么,唯有跟她一样,默默的进食。
用完早膳,陆黎诗和陆宿家的说了几句,就拿着她的写生工具出去了,司徒现在是十二个时辰跟着她,斡亦剌武士亦然,对于他们的这种贴身保护,陆黎诗没说什么,由着他们跟着,反正她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随便吧。
黑天之前,陆黎诗返回家中,到了饭点,她出来吃饭,信儿依旧没有现身,她不闻不问,吃完就去书房写写画画,到了一定的时间,就回房睡觉,隔天便重复头一天。
几天之后,大家渐渐发现陆黎诗和信儿的不对劲,比如有一个在,另一个就觉得不出现,接着还发现信儿也不是太搭理阿忠,他们不是没问,但阿忠和信儿互称闹了些小矛盾,陆黎诗也说估计他们闹了,其他人就只能劝着。
如此小半个月又过去了,陆黎诗每天早出晚归,其他人去店里忙生意的,就去店里忙着,养胎的养胎,看家的看家,看病的看病,除了吃饭在一起,其余时间都安心又不太安心的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直到某天,陆黎诗吃完早膳,刚准备起身去书房,突然眼前一花,幸好及时的扶住了桌子,不至于跌倒,但还是把大家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陆宿家的坐在陆黎诗旁边,一见她这样,赶紧伸手扶她坐下。
陆黎诗浅浅一笑,“不碍事,可能是起得急了,坐会就没事了。”
白怜蕊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快喝点水,不是姨母说你,整天往外跑,饭也只吃这么点,身子怎得受得了?”
陆黎诗又笑,“姨母别担心,我有分寸的,等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就不会乱跑了。”
陆宿犹豫了会,便说道:“小姐,卓诗福今天准备做年前最后一次新品促销,可要随我和老爷去店里看看?”
陆黎诗想了想,点点头,“好,我先去书房拿点东西,一会门口见。”
说完,她就起身回书房了,谁想她前脚进去,吴长卿后脚就跟了进来,她回身,就见他把门给关上了。
“长卿,怎……你要做什么?”陆黎诗想问他怎么了,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抓着她的手腕把起脉来,她目光一闪,下意识的收回手,后一句话,明显带着冷漠。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吴长卿皱着眉头直视着陆黎诗的眼睛,一边说,一边固执的去抓她的手。
陆黎诗挣扎了几次,挣脱不过,最后默默叹了口气,就老实的由着他替她把脉。
把着把着,吴长卿的眉头是越皱越紧,看了陆黎诗数次,每一次看的眼神皆不一样,有震惊,有倒吸气,有不敢相信,有愤怒,也有心痛。
“现在满意了吗?”陆黎诗偏过头不看他,不想看,也不敢看,因为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
“是他的?”吴长卿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微颤的声线还是出卖了他。
陆黎诗垂目,“不关你的事,陆叔还在等我,我要走了。”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好,就算不关我的事,那关不关你的事?信儿之所以同你闹,怕也是因为这个吧?你……”吴长卿被这话点燃了,想要骂她,骂醒她,可看到她那样的表情,就怎么都骂不下去了,忍了又忍,后也错开视线说道:“这么做……值得吗?”
陆黎诗沉默了片刻,继而扬了扬嘴角,“事情已经这样了,再去纠结那些,又有什么意义?”
吴长卿紧紧握拳,突然抓到了什么,不由瞪着她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多虑了,我能做什么?时候不早了,你该过去那边了。”陆黎诗又笑,说完绕过他走向门口,只是当她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的时候,又停下了来,“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你答应过他,一定会治好他的。”
听到这话,吴长卿再次皱眉,总觉得她这话有哪里不对,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说,但又找不到究竟哪里不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依旧站在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去到卓诗福,果然如陆宿说的那样,卓诗福要上新品的消息一传出去,不多会就门庭若市了。
因着陆逸卓病好后有投入到生意当中,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极厉害的生意人,那些潜意识里觉得陆黎诗不过仗着周飏的庇护,实际根本没什么本事的同行、半同行们,在见识过陆逸卓的手腕后,都起了结交之心,今日也很给面子的来捧了场,于此,陆黎诗就跟着他们一起忙到天黑才回去。
到了家,吃过晚饭,陆逸卓回房休息,片刻后,陆黎诗敲门进来。
看到来人是她,特别还看到她手里抱着一大摞东西,陆逸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后平静的说道:“何事?”
陆黎诗犹豫了会,便把手里的东西堆放到桌上,“这些是我设计的图纸,以及接下来的计划,包括每一季首饰的样式,首饰盒的样式,蚕丝面膜纸的改良,药泥的新配方,还有茶铺各果茶、花茶的新配方,您看看吧。”
陆逸卓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拿起一本看了看,虽然他早就知道她所设计的东西,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设计出来,但这会看到,还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极欣赏的表情,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她前些时天天拿着画笔往外跑,是在做这个。
陆黎诗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见此,便浅笑道:“您看看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如果有,您就和陆叔,还有各掌柜的商量着改进。”
这话一出,陆逸卓表情一顿,隐隐意识到什么,便把自己手中的这本翻到最后一页看,看完又拿起另外一本,同样是最后一页,如此看了好几本,越往后看,心中某种莫名的不安感越是强烈。
“你……把这些给我是何意?说这话又是何意?”陆逸卓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绝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她这些计划,每个店铺怎么发展,产品怎么更新换代,都写到了十年后,内容之详尽,细节之周全,可谓方方面面都注意到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结果陆黎诗依旧浅浅一笑,“没有什么意思,本来就打算等您的病好了以后,把这些东西交给您的,前段时间……真的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哎,你就当我想偷个懒吧!唔,就这样,您歇着吧,我去瞧瞧信儿。”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陆逸卓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在他“生病”的时候,他知道一直是她在当家,也知道她很累很累,所以一切听着都那么合情合理,可是为何他会觉得太过合情理的事……有些刻意呢?
“阿忠,让我和信儿单独聊两句,可好?”来到信儿和阿忠的卧房,隔着屏风,陆黎诗隐约看到信儿靠坐在床上绣花,阿忠则坐在客厅的桌前看书,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互动,就知道他俩还在闹,不由微笑着上前拍了拍阿忠的肩。
阿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信儿,而后颇为憔悴的叹了口气,“您聊吧,我去找司徒说些事。”
等人走后,陆黎诗才笑着绕过屏风,坐到信儿床边。
“您来做什么,我不想见您。”信儿也没抬头,继续心不在焉的绣着帕子。
陆黎诗还是笑,“你放心,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听到这话,信儿猛地抬起头来,可因着手里还拿着针线,一个没注意,针就扎到了手指头上,“呀!”
陆黎诗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抽走她手中的针线,然后用自己的帕子替她包扎,“你这丫头,几时能让人放心哦。”
“先不说这些,您这话什么意思?何为明天就看不到您了?”信儿由着她摆弄,眼睛却不离开她的脸。
陆黎诗笑,“丽娘好像还有几天就要生了,我明个就去山庄陪着。”
信儿皱了皱眉,“她那边有稳婆,有老吴大夫,有她的家人在,您去做什么?”
陆黎诗冲着她眨了眨眼,“好赖是我GAN儿子不是?再说了,你不是不想见我么?”
信儿有些别扭的闪躲了下视线,“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就算不想见您,起码知道您在家啊。”
陆黎诗又笑,“好啦,我知道你舍不得真的同我生气,我们和好吧!”
望着她的笑容,信儿可一点也笑不出来,终是叹气道:“我当然不会同您生气啊,我只是太心疼您,您要能力有能力,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份又有身份,何愁找不到好人家?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陆黎诗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我还是那句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几时让自己受过委屈?”
“话是这么说,可是……”信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然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黎诗打断了。
陆黎诗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别可是这可是那了,不是我说,我和周飏如何,那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同阿忠闹什么?”
信儿一听到这话就火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要是司徒大哥也就算了,可他是阿忠啊,是我夫君啊,明明知道我最在乎的人是您,舍不得您受半点委屈,他倒好,不但不拦着,还帮着一起隐瞒,这至我于何地?让我如何有脸见您?您知道这叫什么么,背叛!赤果果的背叛!”
陆黎诗摇头失笑,“淡定,淡定,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管不住脾气?我可告诉你哦,在我们那个年代,有医学研究证明,怀孕期间,母亲的心情直接影响胎儿,若因此影响了孩子的心性,我看你将来怎么办!”
信儿吓了一跳,“真的吗?真的会这样?那我往后可不能随便发脾气了。”
“可不是,你以后要多笑,心态也要放平和一些,好了,你歇着吧,我也回房了,明天还得早些走呢。”陆黎诗替她紧了紧披在肩上的冬袄,说完就起身走了。
“小姐,您……几时回来?”在她临门前一脚,信儿如此说道,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就是问了。
“再说吧。”陆黎诗回眸一笑,后转身,关门,消失,留的信儿一个人在那望着门口发呆。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陆黎诗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打开来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遗漏,便再度系紧,然后靠坐在床上想事情。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手也轻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宝贝,咱们是时候该离开了呢,妈妈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不同的风景,可好?”
而同一时刻,飏王府的某个房间内,确切的说,应该是周飏同穆珏敏的卧房内。
瓷器被砸碎的声音,一声接一声的充斥着整个房间,跪了一地的人,哪里还有功夫想那些碎片有没有砸到自己身上,皆低着头跪着,半点声音不敢发出。
“表哥,你何必如此待我,既不想娶我,又何必与我拜堂?”似发现没有东西可以砸了,穆珏敏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望着空空如也的床,自言自语。
“呵,也是,那叫什么拜堂?可笑啊可笑,我满心欢喜的同他拜堂,谁料他却同……我原以为我是胜利者,不想我居然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都怪那个JIAN人……一个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表哥夜夜留宿书房,其实是去找她了!JIAN人!都是JIAN人!”自嘲过后,穆珏敏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似想到什么,不由起身一脚用力的踹向一个护卫打扮的男人,“还有你们!一群废物!连个弱女子都杀不了,我留你们何用!”
那个被踹倒在地的护卫,又立刻重新跪好道:“王妃息怒!属下……属下并非没有尽心,之前有宋将军的人在,属下等不好行事,终于等到那女子回家,不想属下等还未靠近,就被飏王殿下的暗卫给解决了,属下也是侥幸才捡回了一条命的。”
“你还有脸说侥幸?要我说你就该死在那!没用的东西,全都是没用的东西!”穆珏敏怒不可遏,一边骂,一边不停的扇他巴掌。
这个扇完了,又去扇旁边的,手扇疼了,就改拿藤条抽打,护卫还能忍着不吭声,那些娇滴滴的侍女就没办法了,一时间,砸东西的声音就被哀嚎声和抽打声取代。
“王妃娘娘,敢问您这是在做什么?”
正在这时,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看到来人,穆珏敏本能的一慌,但想到自己现在是王妃了,于是沉着气坐下道:“原来是紫娥姑姑,不知姑姑来有何指教?”
哼,这个老东西,以前仗着自己是飏王府的第一侍女,又是姑妈身边的第一红人,她不得不对她低声下气的,现在怎么说她都是正牌王妃了,凭什么还要看她脸色?叫她一声姑姑,不过是给姑妈……不,是给婆婆面子,不过是一个低JIAN的婢女罢了!
紫娥又岂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就那么站着俯视着她,良久后才不温不火的说道:“王妃娘娘,您好歹也算整个王府的半个女主人了,如此这般乱打乱砸,传出去,怕是会有损王府的颜面吧?”
穆珏敏冷哼一声,“这里都是我的人,只要您不说,我不说,想传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似在分析着她这话,紫娥微微点头,后浅笑道:“倒也是,心里不痛快了,找人撒撒气,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这样有用吗?”
穆珏敏被这话气得不轻,狠狠瞪她一眼,终是偏过头负气道:“紫娥姑姑有事但请直言,若只是来看笑话的,还恕本王妃不奉陪了!”
“唔,明日太皇妃要带王爷去寺里进香,本来奴婢是受太皇妃的吩咐,来问问王妃愿不愿意一道去,现在看来,王妃怕也没那个心情了吧?如此,奴婢便告辞了。”紫娥还是不咸不淡的笑,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
穆珏敏反应很快,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赶紧起身道:“多谢紫娥姑姑特意过来传话,只不过本王妃进来偶染风寒,怕传染给了婆婆,就没办法陪婆婆一道去,还劳请紫娥姑姑代为转达媳妇的歉意。”
紫娥也没转身,轻哼一声算是应了,而后干脆利落的离开。
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王妃了?不过是太皇妃手里随时可弃的一枚小棋子!得,事情办完了,赶紧回去复命吧,呵,明日……就坐等看好戏了!
待到紫娥的身影消失,穆珏敏的目光再次变得冷冽了起来,想了想,便对之前被他打得浑身是伤的护卫说道:“你们过来,明天……”
……
隔天一早,陆黎诗同大家一起吃完早膳,就拿着包袱,带着司徒和斡亦剌武士去了黎园山庄,结果她一到黎园山庄,不待她去找丽娘,就看到史亮满头是汗的向她跑来。
陆黎诗浅浅一笑,“史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是家里走水了,还是儿媳妇要生了?”
史亮匆忙的行了个礼,“生是要生了,不过可不是我儿媳妇,是丽娘。”
陆黎诗闻言一惊,“丽娘要生了?不是说还得几天吗?还有,生就生啊,您急个什么劲啊?”
史亮答:“就是因为吴大夫说还有几天啊,咱们请的那稳婆家中突然有事,就请假回去了,谁会想到丽娘这会阵痛得厉害,只能临时去附近找别的稳婆,已经让工人去了,我这不是看人半天没请来,就到这来等了么。”
“史先生!史先生!出大事了!”不等陆黎诗接话,另一道声音就从他们后方传了过去。
史亮瞪了他一眼,“有事细细说来,瞎嚷嚷什么?”
那男工赶忙赔礼,瞟眼看到陆黎诗也到,便直接对她说道:“小东家,小东家,踏……踏雪不见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特别是陆黎诗,她的表情更是难看,但还是强压着情绪说道:“你先缓一缓,再细细的把从你发现踏雪不见,到你来找史先生这段期间发生的事说与我听。”
那男工很听话的顺了顺气,后阐述道:“是……是这样的,其实小……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早前一会吧,喂马的饲料晒好了,小的就拿去您的马厩放着,结果还没靠近,就发现外头的门是开着的,小的心下一惊,赶紧跑进去看,如此,又看到马厩的栅栏也是开着的,再往里看,哪里还有踏雪的影子。小的很着急啊,连忙喊人帮忙找,可哪都找不到,这才来通知史先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总而言之,小的也不清楚踏雪究竟是几时没的,不过从小的等开始里里外外的找,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听完他的话,又想到稳婆还没请过来,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陆黎诗的头疼得不行,一时也拿不出主意来。
见她这样,司徒便说道:“小姐莫着急,我这就派手下的人去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回了。”
“不。”陆黎诗立刻拦住司徒,司徒回以不解的眼神,她暗自分析了会,就侧过身对斡亦剌武士道:“布里亚特,踏雪是你带过来的,所以相比较而言,它更熟悉你的气味,既如此,踏雪就由你们负责找吧,不管怎么样,山庄找不到,就出山庄找,总之一定得给我找回来!史先生,麻烦您去给门卫说一声,在踏雪找回来期间,他们几个的马匹可随意出入!”
史亮不疑有他,“是,我这就去!”
“是,末将领命!”以布里亚特为首的一众斡亦剌武士也相继离开。
他们散去以后,陆黎诗紧接着又对司徒道:“司徒,麻烦您找几个人去请个稳婆过来,一定要快!我就在这等你,交代完了,再陪我去丽娘那看看。”
“好。”司徒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了声,后去找人了。
不多会,司徒返回,陪着她去丽娘那边,途中一直无话,犹豫了片刻,他终是忍不住问道:“小姐,难道您一点也不担心踏雪么?毕竟它是极难得的汗血马,加上外观又格外出色,想来连不识马的人,都能看出它的不凡,若被人拐走……”
陆黎诗闻言,不由苦笑一声,“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不管踏雪是不是汗血马,都是我亲力亲为养了半年的,早就有感情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让布里亚特去找啊,听说他们有一种很特殊的驯马法子……哎,别跟我说话了,我现在烦得很,还是那句话,这里找不到就出去找,外面也找不到,我就挨家挨户的找,我还不信找不到了!”
“……”司徒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跟着她朝着丽娘那边走。
……
守在“产房”外的丽娘的夫家人,一看到陆黎诗来了,就急忙过去行礼,“小东家来了。”
陆黎诗勉强的点了点头,“嗯,史先生他们已经去请稳婆了,相信很快就能把人带过来,你们不用太着急,丽娘现在还好吗?”
丽娘的丈夫一脸疲惫的指了指产房门,“您听,这声音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有停过,我都快崩溃了,哎哎,我也是到现在才知道生个孩子原来这么遭罪,真是……”
陆黎诗略带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所以你以后可得待丽娘好才是。对了,现在里头就丽娘和木玲木大夫在吧?想来木大夫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要不我进去搭把手?”
听到这话,丽娘的丈夫不由的面露难色,“呃,怕是不好吧?小东家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种地方,血煞气太重,小东家还是不要进去得好。”
陆黎诗摆摆手,“这有什么,身为女子,总归是要经历这些的,就当提前见识一下,好让心里有个准备吧。”
“小姐,我也以为,您还是在外头等着比较妥当。”见她说着就往里走,司徒不得不闪过去挡在她身前。
陆黎诗再次苦笑,“司徒,我现在心里就想着两件事,一件是丽娘,另一件你知道的,若不让我进去,我绝对会去找布里亚特,如此,你还要拦着我吗?”
“这……”司徒明显犹豫了。
因着今天主子要陪太皇妃去进香,虽然护在小姐周围的暗卫并没有调动,然则,之前好歹有斡亦剌的武士跟着,现在他们都去找踏雪了,能够保护她的人,明显少了三分之一,如果再让她跟着去外头找踏雪,出事的几率绝对会随之增加……
“别这啊那的,就当我是想找点事让自己分心吧。”在他还在犹豫的期间,陆黎诗如此说道,且说完话就绕过他,推门入了“产房”。
司徒再次无语,想了想,反正这里怎么都比外头安全,也就随她了。
看到陆黎诗进来,一直在床上“哀嚎”的丽娘,便有气无力的说道:“您,您可算是来了……”
陆黎诗勾了勾嘴角,“我说你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啧啧,装得真像。”
丽娘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谁,谁说我的装的!”
陆黎诗微微一愣,细看了会丽娘的表情,心思飞转,而后下意识的望向一边的木玲。
木玲瞥了她一眼,“您说的不错,若她真有那样的演技,早就去当戏子了。”
陆黎诗瞬间会意,不由大惊,“你们……她真的要生了?”
这次木玲没有看她,一边烧水一边答道:“我替她扎了两针,就将她的生产期提前了。至于您,赶紧做自己的事吧。”
陆黎诗有些复杂的来回看了看她们,继而对着她们俩各鞠一躬,“今逢陆姓黎诗大难之时,能得二位全力相助,大恩大德,永记心间,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这两个女人,一个的生产期明明在后天,却为了她提前了,而另一个,明明承诺不再行医,又为了她破例动针……这让她说什么,似乎什么都无法表达她对她们的感激,以及……深深的歉意。
丽娘勉强的笑了笑,“说,说什么傻话呢,您是我孩儿的GAN,GAN娘,能为您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陆黎诗很是自责的替她擦了擦额前的汗水,“可疼?辛苦了。”
丽娘轻轻摇了摇头,“没,没事,今天生是生,后天生,也是生,如此,我还得谢您,谢您让我早点解脱呢。”
陆黎诗借着换洗帕子错开身子,明显现在的她有些无法直视丽娘的眼睛。
“丽娘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生了,您也只有半个时辰时间准备,不要再拖拖拉拉的了。”这话出自木玲,她说话时依旧没有转身。
陆黎诗皱了皱眉,“可是你一个人能应付的来吗?”
木玲微微偏头,轻哼一声,“您这是不信我么?有我在,她即便想出事也难。”
“……好吧,陆黎诗再次拜谢二位大恩!”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再度鞠躬,而后提着包袱移去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小半个时辰后。
木玲和丽娘看到从隔壁间返回的陆黎诗,皆是一愣,愣到甚至让丽娘暂时忘记了“哀嚎”,沉默良久,丽娘才很是无语的笑道:“我说,我说小东家,要不是……要不是这小楼里就我们三个,我还真以为进来第四个了呢,您真是……真是一次一次让我们惊讶啊。”
陆黎诗自嘲一笑,“有什么好惊讶的,不就是换了张脸而已么,若非事出无奈,我也不会如此。”
是的,陆黎诗去隔壁间的这小半个时辰,没做别的,一直在专心致志的涂胶,粘假皮,等GAN燥,上妆,染发,最后换衣裳,如此这般,再出现的她,已变成了一位六旬的婆婆,当然,这便是司徒之前教她的易容术。
沉默了片刻,木玲便拿着银针走向陆黎诗,“时间不多了,开始吧。”
陆黎诗点点头,“好。”
接着,木玲就用银针对着她的咽喉处扎了几针,等扎完以后,她又道:“就像我们之前试过的那样,我没有吴公子那么厉害,最多维持半个时辰,您可得抓紧机会。”
“好,我知道了。”陆黎诗再度点头,而这次她所发出的声音,就如同她现在的装扮一样苍老。
“来,来了,我……我要生了……啊!”这时,丽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下坠,那架势就像是要从她的体内冲出去一样,可偏偏又出不去,于此,她便意识到是孩子要出来了。
容不得她们多想,陆黎诗立刻过去拧帕子塞丽娘嘴里,然后一边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加油打气,一边替她擦汗;木玲也同步跪坐到她双腿前,并最大限度的分开她的双腿,手也很有节奏的按压着她的腹部。
而同一时刻,“产房”外头。
“司徒公子,您……”见司徒突然动了几步,丽娘的丈夫不由起身走了过去,刚想问他怎么了,又见他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他也就闭上了嘴。
司徒现在哪有心情理会不相干的人?他转过身望了望远处,虽然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望什么,可片刻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异常的难看了。
“跟我来。”
这话是司徒对着丽娘丈夫说的,丽娘丈夫本想问要干嘛,但司徒说完就先一步朝着“产房”后边绕去,他唯有跟上,谁想一到后头,就看到紧挨着小楼的墙角起火了。
丽娘丈夫大惊,“呀,怎么会突然起火的!这这这……”
“先灭火再说。”司徒沉声说了句,就先一步去灭火了。
其实他早就闻到了浓烟的气味,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这种事暗卫会解决,结果他不仅没有收到暗卫的传信,自己去寻,竟连暗卫的影子都没有找到,这才意识到出状况了。
这场火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人为,又是谁放的?还有,暗卫到底去哪里了?是被什么拖着抽不开身,还是已经……
想到此,司徒便加快了灭火的动作,等把火灭了,他立刻返回前头,这一看,就看到前面突然多了一堆人,其中包括史亮。
史亮看到司徒是从后面过来的,有些惊讶,倒也没有纠结,“司徒公子。”
司徒微微皱眉,“史先生,这些是……”
史亮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便解释道:“哦,方才史某在山庄门口接到了稳婆,正准备过来,就看到这几位也带了稳婆出现,于此就一道过来了,至于其他人,听说丽娘的生产期提前了,就跟着过来凑热闹了。”
司徒看了看那几个被自己派出去的暗卫,得到他所言不假的眼神回答,后又对着史亮道:“那稳婆呢?”
史亮再答:“自然是已经进去了。”
司徒闻言眉头紧了紧,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了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接着又听到了众人对丽娘丈夫,以及夫家人的道喜声,唯有用眼神示意那几个暗卫随他到一边说话。
过了几刻钟,一个稳婆便抱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婴儿出来,那稳婆很机灵,见一个男子大步走向她,就猜出这是孩子的父亲了,不由贺喜道:“恭喜这位大人,尊夫人替大人生了个胖小子呢,大人府上算是有了香火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听到这个消息,丽娘丈夫大喜,掀开一个被角,看到肉嘟嘟的儿子,更是高兴的塞了一袋金豆子过去,“如此,还要多谢稳婆劳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只是不知道我家夫人她现在可好?”
稳婆笑眯眯的把那袋东西塞进袖笼,后恭敬的回答道:“大人客气了,其实小的等几位稳婆来的时候,尊夫人已经快临盆了,倒是小东家娘子和那位木大夫出了不少力呢,这不,到现在那两位还在里头忙着。大人放心,尊夫人刚刚跨过生死门,很是虚弱,但这都是正常的,月子做好了,就会恢复得很好。小公子才刚来到这个世间,可受不得凉,小的这就把小公子抱进去了啊。”
丽娘丈夫拱了拱手,“稳婆所言极是,您进去吧,府上在山庄摆了酒,稍后还请您和另几位赏脸过去多喝几杯酒水才是。”
那稳婆赔笑,“大人如此盛情,小的等自是会去讨几杯酒水喝的。”
那天说完了,稳婆进去了,司徒这边也从暗卫那里了解的目前的情况,不由冷笑一声,“穆珏敏这次好算计啊,我倒是小瞧了她。”
原来那些“消失”了的暗卫,一发现后头起火了,便悄悄过去查探,由此惊动了穆珏敏派来潜伏在周围的杀手,那些杀手意识到自己的行踪被暴露了,立刻撤退,暗卫自然奋起直追,不料这一追才反应过来,那些杀手并非是撤退,而是伺机勾他们过去,因为等把他们勾到了山庄更高位,潜伏在那边的杀手便蜂拥而至,也就是这样,暗卫才脱不开身回来。
司徒往山庄高处的某个位置望了一眼,然后对着身边的人低语了几句,那几人领命而去,再然后把目光锁定在“产房”的二楼,且就那么笔直的站着,看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丽娘喜得贵子的事,以及丽娘夫家大摆宴席的事不胫而走,围在“产房”边的人,也就随着丽娘夫家人一道去吃酒了。当然,丽娘丈夫有郑重的邀请司徒过去,司徒职责在身,肯定是不能去的,也不想去,丽娘丈夫勉强不得,客气了几句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小会,之前出来报喜的那个稳婆再度现身,她看到板着一张脸的司徒,似乎有吓倒,但毕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陪了个笑脸,而后往摆宴席的地方走去,只是她还没走几步,就被司徒叫住了。
那位稳婆有些警戒的看向他,后试探性的问道:“不知这位……爷原何叫住老身?”
司徒拱了拱手,“婆婆莫惊,在下冒昧问一句,婆婆是哪里人士,又夫从谁家?”
稳婆迟疑了会,便如实答道:“老身本地人士,且在本地活了六十来年,夫家是南门口药材铺的刘家,这位爷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别的老身不敢说,南门口附近倒是都认得的。”
司徒又道:“问这些,实乃职责所在,望见谅,最后还想问一下,小东家娘子可还在上头?为何到现在还不下来?”
听到这话,稳婆似终于放下了戒心,又笑道:“原来这位爷是想问小东家娘子啊,爷放心,因着那位夫人生产时,小东家娘子一直握着夫人的手,方才没敢对那位大人说实话,其实小公子落地后,夫人因体力透支出现了昏迷,而小东家娘子的手又被夫人抓着,老身等另几位是怎么掰也掰不开。说到这个,小东家娘子还真是个人物,她完全不在意,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等夫人醒来。这位爷要等小东家娘子的话,还请再等会吧,相信小东家娘子不久就会下来了。”
司徒一直看着她说,直到她说完,又沉默了片刻,才再度拱手,“多谢婆婆告知实情,请自便。”
“爷客气了,老身告辞。”那稳婆笑着伏了伏身,说完话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