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她。
陆叔、吴长卿,还有白怜蕊都跟着李易去蕊娘家迎亲了,他是知道的,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真心请陆婶替陆叔喝茶。
信儿道:“陆婶,谢谢您一直把我当亲侄女看待,真的谢谢,请喝茶!”
“哎哟,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好了好了,知道你乖,我和你陆叔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这是一对龙凤镯,还有一对银锁银镯子,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陆宿家的一边抹泪一边过去扶信儿起来,并把两套首饰递给了阿忠。
“小姐,千言万语都难以表达我心中对您的感激,且请您喝下这杯茶。”最后一杯茶自然是敬给陆黎诗的,阿忠跪下后还对她磕了三个头。
“小姐……小姐,您永远都是我的好小姐,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谢谢您,请您喝茶!”信儿同阿忠一样对她磕着头。
陆黎诗一杯茶只茗了一口,而后快速的过去扶信儿起来,“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也谢谢你!阿忠,今后我就把这个妹妹交给你了,你一定不准欺负她,一定不准再让她哭鼻子了,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听到了吗?”
她说着,就把阿忠的手和信儿的手叠在了一起,又用力的握了握,似想表达她刚刚说的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阿忠紧了紧信儿的手,“您放心,我今生绝不负她。”
陆黎诗笑着点了点头,“我信你,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出发吧,一会山庄见。”
因为陆家同时举办两场婚事,只去一边,不去另外一边可不好,即便阿忠有自己的府邸,李易也有购置一处宅子,反正蕊娘家父母不介意,最后就都把喜宴安排在了梨园山庄,婚房自然也在那边。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邻里、宾客又说了几句祝贺的话,吃了点瓜果茶点,就跟着队伍直接去了梨园山庄,原本很热闹的万荣居眨眼就剩陆黎诗、陆逸卓、陆宿家的,以及陆一鸣和陆小虎了。
以前人多还好,现在人一少就觉得有些尴尬,陆逸卓简单的收拾了下就对陆宿家的道:“山庄那边应该会很忙,我就先过去了,你和……孩子们,歇会再去吧。”
陆宿家的听到这话,快速的看了陆黎诗一眼,见她在专心的收拾着,唯有欠身道:“好,那您先过去吧,路上小心,我们稍后就来。”
待到陆逸卓出了大门,又把俩孩子遣到别的屋收拾,陆宿家的菜对陆黎诗说道:“小姐,老爷说的孩子们,也包括您呢。”
陆黎诗浅浅一笑,“我知道的,其实阿爹这些时日,有来问我关于铺子的事,虽然还是一板一眼的,至少是好的开始不是么?”
陆宿家的叹气,“老爷他就是嘴硬,没准心里早就接受了您呢,不是我说,老爷他以前就是这脾气,惹了夫人不高兴,死活不肯先开口道歉,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再等夫人先去找他,瞧他那脸,都乐得跟一朵花似的。”
陆黎诗又笑,“男人么,都好面子,不过说到娘亲,的确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陆宿家的瞧她脸上没有什么异色,犹豫了片刻,又试探性的问道:“小姐,那边……您真的不打算过去么?这样好么?”
陆黎诗知道她指的是太皇妃请她去观礼的事,也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想了想便答道:“再说吧,怎么着,也得先去山庄瞧瞧。”
显然,她并不打算去,但不想陆婶太担心她,先敷衍着吧。
陆宿家的望着她又默默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收拾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黎诗见陆宿家的一直没说话,意识到还是让她担心了,便说道:“对了婶婶,刚刚讨彩礼的时候,我瞧见有一个簪子不错,送我吧,我拿我得到的那对耳环同您换,可好?”
陆宿家的很清楚她的用心,不禁摇头失笑,“什么换不换的,那簪子一看就您这个年纪的姑娘戴的,我抢过来本来就是准备给您的,诺,拿去吧。”
陆黎诗接过簪子就不客气的戴在了头上,“谢谢婶婶,婶婶觉得我戴着好看吗?”
陆宿家的取下簪子重新替她CHA好,又端详了好一会,才情不自禁的抚着她的秀发道:“好看的,我家小姐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陆黎诗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谢谢婶婶,这个就当做是您送我的生辰礼物吧!”
其实……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来,大概是想能有一个人知道她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吧,哪怕只有一个人知道也好,她不想忘了自己是谁,也不想忘了从前。
这话一出,陆宿家的大惊,“天,今天是……是您的生辰?您真正的生辰?”
陆黎诗笑着点了点头,“是呀,也不怕您笑话,到今天算了,我都二十六岁了,老姑娘了呢。”
她十七岁考上大学,二十岁跳级念完大学念研究生,二十三岁又跳级念到博士生,二十五岁毕业,然后在研究院工作半年,其实她这个成绩,在现代算是相当傲人的了,还一度被寝室的姑娘“欺负”年纪小,可那又如何,放到现在,一个二十六岁还没嫁人的姑娘,不就是老姑娘么?
陆宿家的又是一惊,“这么重要的日子,您为何不同我们说?我之前还说要替您做一身新衣裳,然后摆宴席的呢,您真是……”
陆黎诗微微一愣,继而又笑道:“好啦,这个我不打算和其他人说,您知道就好,反正那个陆黎诗的生辰在腊月三十,也没差几天,到时候您再替我摆宴席不就好了么?”
她诧异的是婶婶没太在意她真实的年纪不说,反还怪她说晚了,并懊恼没来得及替她庆祝,她是感激的,真的很感激。
听到这翻话,陆宿家的皱了皱眉,沉默了会便轻轻的抱住了她,“小姐,我之前说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虽然我真的很希望您还是您,可事实是您和她的确是不同的两个人,您……没必要觉得抱歉,毕竟这并非您所愿,所谓将心比心,虽然您说您是孤儿,可比如您那边的师兄,还有……同学对不对?那些关心你的人知道您没了,也会难过和伤心不是吗?所以您做自己就好,不需要替她活着。”
也许是被她的话感动,也许是觉得她的拥抱很温暖,陆黎诗一忍再忍,终是忍不住哭了,还痛哭失声,似要哭尽所有的委屈和压抑,还有思念。
不错,她是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但她还有很好的室友,还有很好的师兄和很好的导师,她记得那些妖女争着吵着要来当她的伴娘的,她记得师兄亲手雕刻兰花的木梳哄她开心,她记得导师带他们去新疆、内蒙做考察,还亲手烤羊排,挤马奶给他们吃,她好想他们,发了疯似的想,大家都还好吗?知道她没了,会难过吗,会忘了她吗?
“哭吧,这里没有别人,放心的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这一年来,您辛苦了,我们都知道的。”陆宿家的紧紧的抱着这个孤独的女孩,陪着她一起哭,无声的哭。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别人,有一个人正站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她们,攥紧拳头看着,那人正是似有什么东西遗忘了,便去而复返的陆逸卓。
很明显,他把她们的对话都听进了耳朵里,直到陆宿家的说当那些关心她的人知道她没了,一样会难过,他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直到看到她肆无忌惮的哭泣,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将自己的伤心转嫁到了一个原本就很伤心的小女子身上……
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也太残忍,他一味的怨恨她夺走了他的女儿,一味的怨恨着,却从未想过她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会无助和不安,也从未试着去体谅过她那份渴望得到关怀的心情,他真是……
算了,既然知道错了,还可以弥补不是吗?其实他痴傻时的记忆都还在,又经过一段时间的整理,她是否真心把他当父亲看待,她对他的不离不弃,他都很清楚,所以他又为何不能把她当女儿一样疼爱?她……本来就是她的女儿不是吗?
主意已定,可是当陆逸卓刚刚准备向陆黎诗走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脖子被人用力的勒住,心下一惊,想喊叫,谁料下一刻又被那人用帕子捂住了鼻子和嘴巴,条件反射的深呼吸,眼前却渐渐的变得模糊了起来,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那帕子上有下药,再想弄出点动静来,已没有可能了。
所以,从陆黎诗和陆宿家的抱在一起哭,到平息后,两人带着俩孩子一到去梨园山庄,都没人发现陆逸卓出事了,就如同没人知道他曾去而复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