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蔡晓,你这是致哀还是敬酒啊!还是我来说吧。”余子世把话头抢了过来,“琼琼,放心,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何必为了那个姓方的断绝了所有恋情?一定有你命中注定的爱人,在不久的将来等待着你。”
“拜托!我又不是要入尼姑庵!只不过最近真的没有遇到特别动心的女生嘛。”钱琼哭笑不得,但还是举杯相庆,“我也祝余子你能跟蔡晓一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不要再叫她为你操心,她没你那么精神大条,你的无意之举总是伤她的心——但我一直相信你们会好好的。你看,转眼间都要毕业了,你们不还是分分合合纠缠在一起吗?”
蔡晓听了,心中苦笑。
之前那些分分合合,都是她们闹别扭玩儿,挥霍青春罢了。现在,真的要彻底分道扬镳了。
钱琼说完,又转头去看蔡晓。
“蔡晓,你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厉害的那个,漂亮又能干,你有傲气倔强的资本,你也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钱琼先干为敬。
蔡晓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漂亮?能干?傲气?倔强?
这四者中,自己怕是只占了傲气这一项吧。
这种无聊的虚荣心,现在依旧捆着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呢,全宿舍里面,只有自己不肯面对社|会,转而选择保研。但是,做那种纯理论的研究,真的是自己渴望的生活吗?
四年过去了,杨融跟余子世得到了事业丰收,钱琼也在失恋后成长,唯独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不,自己已经被甩了。
不只是被余子世,而是被所有人甩了啊。
意料之内地喝醉了,被钱琼抬回宿舍。
余子世也喝多了,躺在上铺一阵阵地说痴话。
睡到半夜,蔡晓被憋醒了。睁开眼睛,仿佛看见床前站着谁,就像那个大一的深夜。定睛一看,什么人也没有。
下了床,望见上铺那人睡得正香,胸口一起一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以后,余子世会在半夜偷吻谁?在谁的床潮时又会叫着谁的名字?
反正,都不是她蔡晓了。
蔡晓脑袋里缓缓地想着这种事,眼泪钝钝地从眼角淌出来。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了分手的意义。
从今往后,这人不再是她的了。
九月,按理说是开学的季节,蔡晓却没回学校,而是去了深圳。
老|师打电|话到家中,问她这个保研生为什么不来上学。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我们学院下一年争取保研名额有多么恶劣的影响!”
面对老|师的指控,蔡晓除了道歉,没有其他话可说。
虽然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很陌生。
她不想继续待在象牙塔中了。她要去看看,余子世见过的世界。
十二月,雨。
工作比想象中简单,社|会也一样。或者说,在这个职位上接|触到的社|会还算简单。
蔡晓在深圳找到了合适的编剧工作。
接着,在一次画展上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种成熟冷静的女孩儿。说是女孩儿,实际比自己大两三岁。
那人家境良好,吃穿不愁,每个月都要出去旅游,脖子里挂着笨重的单反,喜欢麻布衬衫跟棉布长裙,偶尔穿lo装。
性格上,跟蔡晓一样,有点孤高掩饰下的别扭,虽然怕寂寞,但又不喜欢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情绪波动大,对人忽冷忽热,不放过生活中每一个微小的感情变化,一件件记录下来,恨不得挤爆微博140的字数限|制。但是工作起来也很干练,处理财务干净利落。
这样的女人,文艺又务实,脆弱又顽强,任何一项都符合蔡晓的幻想,相处起来也很融洽,就像跟另一个自己谈恋爱。她的每一个动作暗含的情绪,蔡晓都能理解。设身处地想一下,就能把那人彻底解码。
但是,彻底了解后,蔡晓对那人的兴趣却与日俱减。
很简单,因为自己也不想|做主动的那个。
比如说,那人扭过头去,不再说话,等着自己先开口。可自己也不想先开口……
很无聊的原因,但也很切实。
局势僵持了。
谈话慢慢变得乏味。
肢床。
——却不想分手。
因为这人是自己理想的对象啊。失去这个人的话,自己这辈子的恋爱都无法成就了。
好烦恼,好纠结,好|痛苦。
假如自己是个男人就好了。男人的话,看见女人的第一眼,就会明白自己想不想搞她。真是一目了然。
但对les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也许第一眼很讨厌,上|床速度却很快,比如余子世;也许第一眼就很喜欢,可完全没有肉|体的欲|望,比如现在这个女友。
上网查了资料,说世上的女人,有80%无法体会到性高侣间会降低,但依旧存在。
但是男人就不一样。他们可以直截了当地知道,自己到底对一个人有没有感觉。一个明确的答|案,总好过迷茫的敷衍。
这样想来,真嫉妒男人。
后来,蔡晓又认识了几对拉拉,知道了无性|关|系在拉拉中很普遍。
“本来中淡的女人,在中|国一抓一大把。所以拉拉中也有不少柏拉图。”一个t侃侃而谈,“跟有些异性恋家庭挺像的,只为一起过日子,爱情啥的不如亲情来得靠谱。”
蔡晓调换了个姿|势,看向床边那人的睡颜,突然觉得很害怕。
所以,自己要跟这个女人过下半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无欲无求?每天看看文艺片,喝喝咖啡,旅旅游?
这样活着,好像提前进入老年期。
也许这样完美的恋人和稳妥的关系,就是理想的恋情?
但在自己看来,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