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方铜镜,对着夕阳一照,就见自己如玉面颊划开一道血口。也不知是被什么暗器打的,仿佛被纸张划过一般,又细又长,足有寸许,殷殷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不一会儿就染红半边脸颊。
苏青昀似是无法忍受自己转瞬间被人破相的事实,仰天爆发出一声唳啸:“啊——什么人!我要杀了你!”
林中鸟儿惊走无数,整片林子愈发寂静,只有乔初熏蜷倒在地,发出的微弱吐息。苏青昀长啸一声,到最后声音嘶哑几近泣血,双目血红望着四周,突然听得身后某处发出有人走动的声响。
蓦地转身,就见一名身穿绯色公服的年轻男子步履从容从一棵高树后走出,面上带着牲畜无害的温浅笑意,目光却似是有些躲闪的惧意。一开口,嗓音清澈温和如同春日溪流,莫名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别冲动,别激动,我不是划破你脸颊的罪魁祸首。”
男子说着,伸展开双臂示意自己未带兵器,温声道:“你看,我不会武的。”
苏青昀目眦尽裂,挥着匕首嘶吼:“那是谁?”
年轻男子神色无辜,有些怕怕的缩了缩颈:“那个,你先别吼。其实我也很怕。”
苏青昀气结,握着匕首朝男子走了两步:“你是官?”
男子抬手指指胸口锦绣,微微一笑:“很明显不是么?”
苏青昀偏头打量锦绣图案,似是回忆了一阵,眯眼看向男子面容:“正二品,你是管什么的?”
男子眯眼一笑,一字一句的道:“管,你这样的人。”
正在此时,苏青昀突觉后颈一阵剧痛,圆睁着眼不敢置信的瞪着男子,笔直朝前栽倒在地。身后,一名身穿皂色劲装的女子显出身形,同时男子长舒一口气,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样,拍了拍胸口:“圆圆你好慢,我刚才都吓死了!”
女子冷眼瞪了男子一眼,转身走到乔初熏身边,小心将人扶起,轻声唤道:“姑娘,能听到我说话么?你撑着点,我带你去看大夫。”
说着,就要将人打横抱起来,被急步本来的男子拦住:“哎,圆圆你是女孩子啊!怎么好抱另一个姑娘家?”
女子没好气的瞪他:“你一个男子,就好抱一个姑娘家了?”
男子弯起眼眸羞涩一笑:“嗯!”
女子被他一口气噎得不上不下,弹指一敲男子探到乔初熏腰侧的手背:“动手动脚什么!你没听刚才那人跟她说的话么?”
男子眨了眨眼:“听到了啊,跟安逸侯认识的么!要成亲的。”
女子吸气再吐气:“你——”
男子凑近了些,眨巴着眼盯着女子打量:“圆圆,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女子只觉喉头一甜,几欲吐血:“……”
眼看乔初熏伤势耽搁不得,女子也顾不得跟男子耍贫嘴,拂开对方手臂,将乔初熏打横抱起。
男子跟着站起身,伸手就拦:“哎——圆圆你不能抱着她走哇!”
说着,伸手指了指后面,面上显出一副心有余悸的神色:“你抱着她走了,那家伙怎么办?”
被唤作圆圆的女子勾唇冷笑:“你抱着呗!难道你指望我去抱一个大男人?”
男子摇头,一副“圆圆你好笨”的神情:“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抱她,你拖着那人走就好了。”
女子笑容僵硬,定定看了男子片刻,嗓音干涩:“你果然——”
“嗯?”
“……不是人。”
说着话,男子已经伸手将乔初熏接到怀里,同时女子走到苏青昀身边,又点住他周身几处大穴,拎着人衣领拖着行走,步履稳健跟在男子身后。
二人走出树林不远,其中那名女子倏然间停下脚步,反手揪着苏青昀衣领,转身与来人一掌对上。不待男子发出惊呼,已连连倒退几步,“噗”一声呛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眸色冷凝对上来人视线,口齿含混厉声道:“大胆!此人乃朝廷侵犯,尔若强掳,就是与朝廷为敌——”
来人一身白衣,面戴同色薄纱,一双眼却戾色尽显,拎起苏青昀轻声哂笑:“小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回去多练几年再来说吧!”
“圆圆!”
不理会身后男子出声阻止,黑衣女子冷笑一声,抽出腰侧一双弯刀迎面攻上:“留下此人,饶你不死!”
白衣男子一手拎着苏青昀,轻飘飘绷起脚尖一挑,便踢落女子一柄弯刀,同时口吻轻松言道:“少年人不听劝,终是要吃亏的。”
女子顾不得手腕被震的瘀青,左手握刀劈向男子一侧肩膀,同时另一手探到腰间向外一甩,四枚脱手镖脱开指缝直朝男子与苏青昀飞去。男子眸色一寒,侧身躲过,苏青昀因为失去意识无法自保,心口处中了一只镖,低低哼了一声,微蹙起眉心。
那白衣男子见状神色更沉,眼都未眨一下伸手拔出铁镖,白纱下露出一抹玩味笑容,反朝女子掷了过来。
女子旋身,狼狈躲过,同时听得身后一阵马蹄急驰由远及近,下一瞬,便是兵器划破长空从自己身边飞过的锐响。也不知来者是何意图,此时躲闪万已来不及,女子只能下意识闭眼,感到一阵裹狭着兵器寒意的劲风从肩头掠过,紧接着就听“吭哧”一声,分明是锐物生生扎透血肉时方会发出的声响,盖过某人强咽下喉咙的痛哼。
女子虽是武者出身,听得此种声响仍是汗毛倒竖,不敢想象那需要怎样的气力与煞气,更不敢去看眼前人该是如何一番血肉模糊的景象。全身僵直半晌,于惶惶然间睁眼,就见一杆亮银长枪由上方斜扎入白衣男子大腿,竟穿透了半只枪杆过去,破土刺入后方地面,将人生生钉在地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