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无射当即脸色一变,飞快的上前两步,双手如铁钳般紧紧的抓住夷则的手臂,急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夷则此时也是心中焦急万分,他拍了拍罗无射的手背以作安慰,刚要张口说话,却撇见江彻和关君衡也是一脸关心的看着他,当下眉头一皱,转身拉了罗无射出了石室。直到走出石室一段距离之后,夷则这才将事情说出来。
“你先别急,慢慢听我说。今日主子去福源客栈看热闹,后来不知怎么竟对那半道僧起了同情之心,便吩咐我在小院门口接应,先将半道僧藏一段时间,待风头过了,再放他离开东都。可我在小院苦等半天,也不见人来。我觉得事情不对劲,担心主子出事,便将事情交待了一下就动身前往客栈去,谁想到没走多远,却发现我们的人死在了半路,半道僧却不见踪影。之后我仔细察看了现场,发现了主子留下的暗号,这才知道,有人中途出手截走了半道僧,主子发现了线索追了过去。我不放心便循着暗号也跟了上去。在二十里外荒郊处发现了一座破庙,可里面却空无一人,同时主子留下的暗号也就到了那里为止。”
夷则越说眉头便皱得越紧,“我原本以为,主子说不定是将事情解决后先走了,但半道僧的事情毕竟没有个准信,便偷偷地去了趟王府,谁知道我找遍了整座王府,连主子的影子都没见着。我这才觉得肯定主子出了什么事。”
罗无射急急喝问:“你没找大哥问问吗?”
“我问了!”夷则此时已经有些急了眼,冲口道:“可大哥说他什么指示也没得到,就连跟随主子的暗卫都不见了!”
罗无射脸色顿时惨白,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主子神通广大,不会出事的,肯定不会出事的。”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抓住夷则,问道:“那些世家里的人呢,你有没有查过,是不是他们干的?”
夷则猛地闭上了双眼,涩然说道:“我第一时间就将现在东夷所有的可疑势力查了个遍,根本没发现主子的踪迹!”
“那……那……那说不定主子是临时发现了什么,就单独去查了呢。又或者主子是想起了什么事,来不及告诉我们一声就先去办事了呢?也不一定就是出了什么事啊!”罗无射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活命稻草般,死死地盯着夷则,渴望从他嘴里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
夷则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哭出来了,轩辕无殇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主子,是恩人,更是他们精神世界里的唯一支柱,是他们能够活在世间的唯一信仰,他们拼了命的强大自己,为的不就是有资格站在轩辕无殇身边,为她披荆斩棘,为她开疆拓土,保她一生平安,护她永世安宁吗?可现在呢,轩辕无殇出了事,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在面对罗无射的自欺欺人时,他还要残忍地打破她最后的幻想,“无射,你该知道,主子心思细密,就算是天要塌了,她也一定会通知我们再冲上去顶,绝不会放任我们在这里毫不知情的为她担忧害怕!”
罗无射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事出突然,她半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而且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太习惯依赖于轩辕无殇了,骤然失去她的消息,这才让她有些六神无主,下意识地逃避了一下。
她猛然闭上双眼,转过身去,面对石壁,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是轩辕无殇教给他们解压的好办法,非常有效,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已经冷静了下来。
“夷则,主子既然是追踪半道僧的途中失踪的,那她很有可能是落在了那些人的手里。咱们先不管究竟是什么人暗中出手,那些人既然截走半道僧,就一定是为了得到天子剑。主子曾说过天子剑的埋藏地点,你现在马上带人去那里守着,任何可疑人物都不要放过,为了主子,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好,我现在马上去。”夷则转身便走,无射说得没错,那些人抓走半道僧,必然会想方设法从他嘴里得到天子剑的下落,那么只要他们守住天子剑,不信那些人不自投罗网!这个方法虽然有些被动,却是现在的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罗无射拉住夷则,又速速地说道:“另外你告诉大哥,若是这几天京城不出事,那就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行事,万一出事,就按照主子早前的计划,只要保住东夷不被其他几国的人马趁虚而入,其他一切咱们都不插手,随那几位皇子折腾!然后通知沈先生,主子失踪一事,先暂且瞒下,该怎么对外去说,相信沈先生自有办法。”
夷则点头:“我知道,还有什么的吗?”
罗无射又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遗露什么,这才放夷则离开。而自己却是整了整衣衫,调整了下情绪,随后露出了一个美美的笑容,回到了石室之中。
……
眼见罗无射一脸无事的走了回来,江彻和关君衡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看她的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罗姑娘,贵主人没事吧?”关君衡问道。
罗无射掩嘴一笑,说道:“劳二位挂念了,只是主子临时有事,不能前来与二位相见了。所以特意嘱咐我来接待二位。”
“没事就好。”江彻松了口气,随即又愣了一下,听到那神秘人没事,为何自己会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自己和那人又不熟!
罗无射道:“此次请二位来,其实还是为了当年靖王府一事。正如二位之前所说,袁子轩此人来历神秘,又对天子剑极感兴趣。我们都知道,天子剑之所以吸引了这么多势力前来竞拍,众人所图为何!不就是渴望能凭借其天命一说,有朝一日荣登九五,甚至……”对着二人露出了一个微带嘲讽意味地笑容,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成为天——下——共——主!”
关君衡叹了口气,说道:“罗姑娘,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事实上早在袁子轩出现在我们汾州总部之时,我们兄弟二人就有所怀疑,此人定然有着逐鹿天下的野心。”
罗无射点头,又接着说道:“老王爷此人精忠报国,为人又大方豪爽,早年也曾闯荡过江湖,但那只是游历,并未参与过什么江湖纷争,更不可能结下什么生死大仇!更何况,我相信还没有哪个江湖人有能力灭掉靖王府满门。后来,主子查到老五爷当年的遇伏乃是北狄人与国内的奸细合谋所做,为的不过挑起东夷与北狄之争,包括后来靖王府的血案,都导致了后来的两国之战。所以我们一直怀疑,当年对靖王府一脉的人下手的,定然是妄想挑动各国纷争,以此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罗无射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对此,我们有三个猜测,其一,此人乃是北狄人,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挑动我东夷大乱,好助北狄一战成功。其二,此人或是南人或是西人,对靖王府下手是为了嫁祸北狄,使得东夷与北狄相争,他们好从中获取渔翁之力。其三……”说到这里,罗无射突然有些犹豫。
江彻见状追问道:“第三是什么?”
罗无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当年东夷的皇室曾经为了巩固国内的统治,将东武林中的几大世家都消灭了个干净,可下手再怎么干净,都难免会有一些露网之鱼,会不会……会不会是当年那些世家的后人,借此机会对东夷朝廷进行报复?”
关君衡看着她,“你怀疑,袁子轩是那些世家里的某个后人?”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是哪国潜伏的奸细呢?”罗无射耸了耸肩,有些无谓的说道。
江彻和关君衡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沉默,说实话,比起前两个可能,他们更倾向于第三个可能,一些百年的大世家通常都习惯为自己留条后路,或是钱财或是人脉。当年他们被朝廷围剿之时,只是因为没有准备,这才被朝廷不废什么力气的给剿灭了。但只要有人逃出,就可以利用那些后路,再次东山再起。若是这些人必然对东夷朝廷恨之入骨,长久的仇恨积累下来,有灭亡朝廷之心并不为奇。而经过百多年的休养生息,那些人的势力也定然不容小觑。
而为了防止被朝廷的人发现线索而前功尽弃,这些人隐藏地也必然很深,所以不管他们查,都查不到袁子轩的来历消息。
半晌之后,江彻问道:“你这次找我们前来,究竟是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不是帮我!而是帮你们自己。”罗无射朝着二人摇了摇食指,说道:“当年之事,虽然你们也被蒙蔽利用,但你们成了帮凶也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当年主子虽然相信你们,也说了不会将这笔帐算到你们头上。但你该知道,处心积虑要报仇的人可不止我家主子!在这个世界上,对当年的真凶恨之入骨的,可是当朝的摄政王爷轩辕无殇!”
冷笑一声,罗无射说道:“若是被轩辕无殇知道,当年之事有你们剑阁参与其中,恐怕她会不计任何后果,定要立刻将你们剑阁剿杀干净不可!”
江彻脑中闪过当日王府所见,那位面容俊秀,意态悠闲的靖王爷,想到那孩子小小年纪遭逢大变,先失父后丧母,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们当年的无知作为,若有一日被她知道,她找自己二人寻仇倒没什么,这是自己兄弟二人欠她的,可若因此连累整个剑阁……
“说吧!要我们做什么?”江彻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大哥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他都绝不会放任袁子轩将他们剑阁置于危险之中!
罗无射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逼你们去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我只是想请你们帮我盯住袁子轩,查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来历,当年的血案与他到底有没有关系!二来,也希望你们能找机会,确认一下当年为你们的行动规定时间的人究竟是谁?”对着二人歪头一笑:“这两个要求不算过份吧?”
关君衡道:“确实不过份。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希望贵主上能答应!”
“你说。”
“若是……若是事情当真、当真与我们剑阁有关,我希望你能放过我们剑阁里的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罗无射冷冷一笑。
江彻说道:“当年的事情,连我和我三哥都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若是事情当真是剑阁干的,那唯一知情的,估计就是我大哥了!”
罗无射笑了笑,说道:“我听说,你们兄弟三人情同手足,若事情当真是你们大哥干的,那我主子必然是要杀他的。到时候……你们要怎么办?”最后一句话,罗无射承认自己问得有些恶意。
江彻和关君衡顿时垂下眉眼,黯淡了脸色,良久才道:“你们要为靖王报仇,是天经地义,我们无权阻止。可大哥对我们恩重如山,若当真有那一天……大不了,我们陪着他一起死罢了!”
看了他们二人半晌,确定这二人是当真这么想的,罗无射不由得也在心中佩服了一下,当下扑哧一笑,笑道:“不用想得那么悲观,事情不见得会到那一步。说不定你们大哥也是被人所骗呢,或者事情根本就与你们剑阁无关呢?现在这一切都不过是猜想罢了。你们没必要想太多!”
这话说完,二人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好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二位也还是尽早回去吧。之后若有什么情况,二位可以到玲珑阁找我。”罗无射说完,便起身送客。
江彻和关君衡二人也拱手告辞。
临出石室前,江彻和关君衡想了想,还是将两日后大哥即将到来的消息告诉了罗无射。
现在他们差不多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虽说追究真凶一事,他们也是义不容辞。但此时此刻,事情已经不仅仅是他们甘愿不甘愿的事情了,因为当年靖王府血案的事情,牵扯的已经不仅仅是靖王府轩辕无殇个人,还有这个不知来历不知底细的奇珍阁与玲珑阁的人,先不论轩辕无殇在朝廷中的影响力,单单就是奇珍阁的财力就不是他们剑阁所能招惹得起的人物。若是事情不查清楚,这两方势力一个心情不好,说不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灭了剑阁再说。
到了那时候,他们可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只要能保住剑阁,哪怕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都不得不做!
……
……
当夷则将轩辕无殇失踪一事告知沈微雪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言圻,他的师傅!
轩辕无殇的神力究竟有多厉害他并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若说在东夷,唯一能抗衡她的人,除了蓝霄,便只有自己的师傅言圻了。
蓝霄对轩辕无殇视若珍宝,绝不可能枉顾她的意愿,而与她消失了踪迹。而在现在这个当口,有可能对轩辕无殇下手的人,同时又有能力的,便只有言圻了。
现在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轩辕无殇对于言圻的作用……已经几近没有了。
沈微雪想到这里,突然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接胸口处突然有些憋闷,隐隐地疼痛了起来。他苦笑一声,自己这是不忍心吗?也是啊,那个孩子……虽说第一次见面时,她对自己就很不友善,但这么多年来,她确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依赖的长辈般信任着,依赖着。纵然有防备,那也是自己罪有应得。近十年的相伴,又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感情,更何况,自己之所以忍到现在都还不死,为的,不就是为无殇求一个未来吗?
沈微雪不停踱来踱去的脚步猛然一停,突然下了决心,转身便朝外走。
他斗不过师傅,能做的事情也有限,现在唯一有办法的,就只有蓝霄了!所以,他要去找蓝霄。
……
“蓝霄,无殇出事了!”推开望星阁的院门,沈微雪朝着门外大声喊道。边喊边往楼内走。
可直到将整幢楼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蓝霄的踪迹。
这个时候,蓝霄他能去哪儿?难道是他想错了,无殇的失踪与师傅无关,而是蓝霄干的?沈微雪在蓝霄的卧房中,细细查看,突然,床前的横梁上吊着的一个坠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上前两步,将那坠子握在手中,仔细一看。
那是一块形状奇异地玉片,上面描绘着一个少见的八芒星图案,而其中标着暗字的那一角正在微微发亮,像是点上了一簇小火苗般。
猛地一拍额头,沈微雪唉呀一声,总算是明白过来。
蓝霄为了现出原身守在轩辕无殇身边,冒险使用了分魂之术,作为代价,每隔一段日子,他都要到冥界接受惩罚。而这块玉坠便是媒介。
算算日子,可不正是这几天吗!那如此说来,事情当真是师傅干的了!
“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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