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无心以一种挑选猪肉的挑剔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翻,末了冷冷地说道:“老了,塞牙!”
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打算把他买来煮着吃么?
皇甫铢衣嘴角弯翘,媚骨如丝,修长的手指顺着蓝无心完美的脸部轮廓轻轻柔柔的勾划而过,顺着下巴、颈径,一路到了胸口,最后停在了她锁骨处的衣襟之前。
“蓝府主,你可知道,姜……还是老一些的更够味。”皇甫铢衣轻声细语,眼神妖娆妩媚,当真不愧妖孽之名。
蓝无心眼睑一垂,看向停留在自己衣襟处,仿佛只要她应一声,就会当众剥开她衣服似的手指。然后抬眸,直视入他的双眼,薄唇一勾,露出了一个笑意,那笑落到皇甫铢衣眼中,虽然美丽却宛如千年寒冰般冻人心魂!
“本主不爱吃姜,只爱吃肉!”蓝无心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与冷蔑,露齿一笑,却带着一股森凉的杀意。
皇甫铢衣几不可察的微微一僵,随即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指,直起了身子,泠泠笑道:“蓝府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若拒人千里,你还会坐到本主的榻边来么?”蓝无心冷嘲道:“不过既然皇甫元帅都给本主安上这么个罪名了,本主若不坐实了,岂不是显得很吃亏!”话一说完,蓝无心迅速敛了唇边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东西南北任选一边,请退离本主身边千里之距!”
这种**裸的蔑视,明晃晃地挑衅,若得皇甫铢衣眼中怒色一闪,一种血腥的媚气迅速弥漫开来,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被他快速收敛。
微微一笑,皇甫铢衣唉了一声,说道:“看样子,咱们的这笔买卖是做不成了。”
“遗憾遗憾,可惜可惜。”蓝无心毫无诚意的附和一句。
皇甫铢衣扭头看向半道僧,说道:“大师,此地很不安全,那些大家族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找回来,为了大师着想,您还是随我回郡王府吧!”
半道僧道:“皇甫元帅的好意,老衲心领了,只是老衲心忧好友安危,这就要离开东都了,还望元帅能够成全。”老和尚清楚得很,皇甫铢衣提出要带他回府,只不过是想要变相的囚禁起他,好从他嘴里问出天子剑的下落罢了。
皇甫铢衣双眼一眯,笑意微冷:“大师,您之前不是说过,清虚道长的去向您并不清楚吗?”
半道僧窒了一下,这话是他在众人包围之时说的,没想到皇甫铢衣居然那么早来就了!
如今看来,皇甫铢衣果然是志在天子剑,他此行也是早有预谋,若之前他说出了清虚道人的下落,那皇甫铢衣隐在暗处,得到消息可以先一步去找清虚道人,若是他不肯说,那他也可以在打斗之中,趁乱将他劫走,再从他口中问出天子剑的具体下落。如此彼此兼顾,心思当真是慎密。
“皇甫元帅,老衲……”
“大师。”皇甫铢衣有意无意地打断了半道僧的话,淡淡地说道:“莫不是看不起我郡王府,觉得我那庙小,不配招待大师么?”这话,已经是赤祼祼的威胁了。
半道僧心中暗暗叫苦,俗话都说民不与官斗,他一介江湖草莽,虽然背后有天机阁,但阁中都是一些散兵游勇,又怎么可能比得过朝廷军队?更何况,当年那些百年世家都被东夷朝廷给打烂了,一个小小的天机阁又算得了什么?
半道僧在心中思量良久,终于开口:“元帅,您执意带走老衲,不过是想得到天子剑的下落。可靖王爷早就有言在先,东夷朝廷不会干涉天子剑一事,您……”
“大师,王爷说的只是靖王府不会干涉此事,可没说过整个朝廷都不得出手!”皇甫铢衣冷淡地说道:“大师也不必搬出靖王来压我,别的人顾忌她,本帅可不会。不管怎么说,本帅也算是她表哥,你觉得靖王会为了区区一个江湖草莽,而与她的表哥撕破脸,甚至于和她的皇婶撕破脸吗?”
皇婶?轩辕无殇的皇婶,不就是当朝的太皇太后吗?看样子,皇甫铢衣此行,果然是为了二皇轩辕浮沙而来,甚至于有可能是受了太皇太后的授意。
素闻轩辕无殇为人至孝,整个皇室之中,唯得得她敬重的,不是她的皇嫂,而是她现今仅存于世的一位长辈,当朝的太皇太后!若是太皇太后出面,轩辕无殇碍于一个孝字,恐怕当真会就此袖手!
想到此处,半道僧暗叹一声,看来这次是真的不得不走这一趟了。只是不知,还有没有出来的一天!
“唉……看二位相谈甚欢,本主实在不忍心打扰!”蓝无心叹了口气,说道:“本主在来之前,接到一项委托,委托人曾拜托本主,若是在各大世家中人都离开之后,大师还活着站在这里,那本主就负责将大师送到她那里。这项委托,本主本来不想接,因为本主对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们厌恶得很,可今夜我看大师慈悲为怀,一心为百姓苍生着想,此心可敬,此情可悯,而更让本主意外的是,大师与那位道长同心同德,互为知己,为了自己的信念,既舍得了自己的性命也舍得了对方的性命,单单这份友情,就让本主羡慕不己。”
皇甫铢衣冷冷地说道:“蓝府主,看样子你是打定主意要与我作对了?”
“皇甫元帅可不要误会,本主绝没有要与东夷朝廷作对的心思。我们黄泉府只是个小小的江湖组织,实在招惹不起一个国家军队。若非必要,就凭着您当朝郡王,一军元帅的军份,本主躲还来不及,怎么会上赶着来与您作对?”蓝无心又是皱眉又是叹气,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可皇甫铢衣分明从她眼中看出来戏谑消遣之意。
蓝无心继续叹气:“实在是那人的身份尊贵得很,比起皇甫元帅您来,本主自认更加惹不起她啊!”
“哦,不知对方是什么人?居然是蓝府主如此为难?”皇甫铢衣冷笑问道。
蓝无心掩嘴一笑,脆生生的说道:“事关顾主**,本主可无权泄露。还望皇甫元帅体谅一二。”
皇甫铢衣冷笑一声,“若是本帅不想体谅呢?”
“唉!若是元帅执意为难,那本主不得已,也只好提前说声得罪了。”蓝无心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看看热闹果然有助于睡眠,本主累了,你等将半道大师送交顾主后便也散了吧!”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空荡的四周说的。
“是。”蓝无心话音刚落,四周已然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应答之声,人员不多,而且声音都已刻意压低,可齐声响起之时,仍旧有如一道惊雷响在众人耳边。
皇甫铢衣眼中的怒火再也掩饰不住,蓝无心此举分明是有意向他示威!
本来他顾及对方黄泉府府主的身份,不想与她撕破脸,谁知对方却是不知收敛,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与他作对,今夜他若是忍了下来,之后还如何掌管大军,如何在朝中立足?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湖组织,本帅不能将你们连根拔起,还不能将你们自东夷国土中驱逐出去不成!
决心一下,皇甫铢衣果断一挥手,低声喝道:“动手!将人给我带回府去!”同时,身形极速后退,而与此同时,一群身披软甲,外罩红色披风的军士扑身而上,直朝半道僧而去。
空中响起一道充满不屑的冷哼,一群黑衣蒙面人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半道僧四周,为首一人看了蓝无心一眼,随即似是从她那里得到了什么指示,躬身行了一礼,而后扬起手臂,狠狠一压,沉声喝道:“犯我黄泉府者,轮回路上命不留!杀!”
黑衣人闻言,迅速飞身而上,迎战那群红衣兵士。
原本以为,这些身着软甲的军士们是一些习惯了战场厮杀的士兵,对于这种江湖中一对一的打斗并不擅长,可没想到,这些红衣军士居然个个身手了得,对这种江湖厮杀似乎也很擅长,而且他们之间配合默契,竟然隐隐占据上风。而黄泉府中的这些人,却是身形飘忽,有如鬼魅,时隐时现,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片刻,双方已经势均力敌,缠斗在了一起。
皇甫铢衣冷笑道:“黄泉府果然胆大包天,连朝廷命官都敢杀!眼中可还有我东夷王法?”
蓝无心撇了撇嘴,说道:“元帅真会开玩笑,这不过是些匪人,在如此夜黑风高之夜,手执凶器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本主偶然路过,仗义拔刀,朝廷该给本主颁一个良好市民的奖章才对!”
论起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蓝无心自认不会输给皇甫铢衣,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一个大大的后台,皇甫铢衣想要拿东夷朝廷来压她,可算是打错算盘了。
皇甫铢衣在远处暗暗眯起了双眼,这些红披风是他手中暗暗培养的精锐之士,不仅擅长暗杀,潜伏,更是苦心钻研合围之术,虽然没有比过,但他自信,这些人绝对比老靖王当年的隐卫更强!可眼前,居然在黄泉府的面前,占不了丝毫便宜,看样子黄泉府盘踞大陆各国,无人敢惹,当真是有些道理的。
相比起皇甫铢衣的震惊,蓝无心心中更是惊讶非常,黄泉府中的这些人,都是她精心培养了许多年,他们身上凝结了她太多的心血,而且随着黄泉府日渐势大,这些人可说是身经百战,比起靖王府中的隐卫来,这些人无疑更强,而此刻面对这些红披风,居然还要依靠他们神出鬼没的身法才能勉强与他们打个平手!
皇甫铢衣手中何时有了这样强大的一群人?而且这么多年来,居然半点蛛丝蚂迹都没有露出来!这批人,轩辕浮沙可知道?太皇太后可知道?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太皇太后授意的?为的,只不过是培养强大的后盾,好扶助轩辕浮沙登基。
可是……蓝无心眼中浮现隐忧,皇甫家本就执掌了东夷近一半的兵权,如今又有了这样一批精锐死士,其势力之大,着实令人心惊,若将来浮沙当真在他们的帮助上登基为帝,那这些人……到时,皇甫家再加上有从龙之功,当真是要权势滔天了!可外戚势大,这对于皇帝,对于未来的太子,都不可能是一件好事!
皇婶难道不知?或者,皇婶毕竟是皇甫家的女儿,对于浮沙这个隔了一辈的孙儿,毕竟没有那么亲!
蓝无心眼中狠色一闪。
这些红披风,绝不能留!
“既然皇甫元帅铁了心要与我黄泉府作对,那就请恕本主下手不留情了!”蓝无心对着守卫在她与半道僧四周的黑衣人说道:“黄泉府威仪不容挑衅,今日我允你们大开杀戒,除了皇甫铢衣,其余人——一个不留!”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咒语,解开了某种封印,这些黑衣人眼中血色同时一闪,宛若是一群被放出了笼子的野兽,带着一股想要撕裂敌人的残忍狠戾之色,直冲红披风而去。
原本平衡的战局,就在蓝无心那句话之后,瞬间扭转!
这些黑衣人就像是一群扑入了羊群的饿狼一般,疯狂无比!若说之前这些人在打斗之中,还保留着一部分实力来保护自己不受伤,那此刻,这些人便是完全放开了手脚,除了要害部位,其他地方一概放开!
而这样做的后果便是,不过几个回合下来,这些黑衣人身上便多了不少血痕,虽然无性命之忧,但飞溅的血花仍旧让人触目惊心。
但战果却是辉煌的,一行三十人的红披风,不过片刻后,已经死了近一半,而且还在不断的死下去。
半道僧惘然闭目,双手合什:“阿弥陀佛!”
蓝无心双眼注视战局,听到老和尚的话,只是微勾了勾嘴角,分神说道:“别陀佛了,你家的佛爷可不管你是死是活!”
皇甫铢衣紧紧咬着下唇,恨恨地下令:“撤!”
他实在太低估了黄泉府的实力,他更加没有料到,蓝无心怎么会突然发了疯似的想要斩尽杀绝,原本对于天子剑他势在必得,这才不惜暴露红披风的存在。可没想到,半路插进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情报组织,不仅人没捉到,天子剑的消息也没能问出来,更重要的是,今日过后,红披风的存在将不再是秘密。整个东夷朝廷他谁都不惧,唯有轩辕无殇……
想到此处,皇甫铢衣终于忍不住闭了闭双眼,轩辕无殇若知道他手下还有这样一股力量,那即使将来二皇子登基,她也绝不会容下皇甫家!
仅余的几句红披风,听到皇甫铢衣的回答,立即退身想要撤出战局,然而,已经晚了!
看着战意已失的红披风被疯狂地黑衣人一一斩杀,皇甫铢衣紧握双拳,腥红地双眼狠瞪向蓝无心,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蓝无心,你当真要斩尽杀绝?”
蓝无心淡然一笑,“对待挑衅,我们黄泉府一向是百倍还之,皇甫元帅,先动手的可是您啊!更何况依东夷如今的局势,恐怕也容不得元帅手底下有这样一批神秘精锐吧!我这是替元帅斩除后患啊,您不谢我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这样凶巴巴地呢?”
容不得?谁容不得?自然是摄政王爷轩辕无殇了!
这没有说出来的话,二人心中都明白,皇甫铢衣狠狠地吐出胸中一吐浊气,冷笑道:“蓝府主,本帅受教了!告辞!”说完,转身便走,对于那些仍旧奋战地几句红披风看都没看一眼。
当机立断,皇甫铢衣果然厉害!
浮沙心善,恐怕是镇不住他的!或者说,现今的几个皇子们,没一个能压得住他!
蓝无心暗叹一声,也不知今日留下皇甫铢衣是对是错,皇兄啊皇兄,你可当真是留了个大烂摊子给我呀!
……
待到战局结束后,蓝无心只吩咐了几人将半道僧送走,然后留下一批人清理现场,以免得如此血腥场景留到天亮,吓到了百姓。
她看了看一直留在原地没走的江彻与关君衡,笑道:“二位是打算继续跟上去看看呢,还是就此回家,洗洗睡了?”
江彻二人对看一眼,明白对方这是在警告自己就此离去,若是还要继续纠缠半道僧,说不得她还要再开一次杀戒,将他们二人也清理了。
天子剑之争,时至今日,已经牵扯进了太多的势力,而这些人不论哪一个出来,他们剑阁恐怕都惹不起,就此退出战局是最好不过了。可一想到袁子轩,二人又有些犹豫,他们可是答应了对方,要将拥有天子剑的人留在东都三日的。
想了想,江彻问道:“不知府主姑娘可否告知,半道僧此行是否会就此离开东都?”他不问究竟是谁救走了半道僧,也不问那和尚会落角在哪里,他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这个问题既没有打探黄泉府事务的嫌疑,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蓝无心眼中笑意盈盈,她对江彻颇有好感,此人不仅有自知之明,而且心胸坦荡,又识时务,若不是倒霉落在了剑阁,她还有真与他交个朋友。当下也没有为难,说道:“本主此行的委托人甚是好客,估计三五天内是不会放人离开东都的。”
江彻眼睛一亮,笑道:“多谢府主姑娘告知,在下就此告辞!”
言罢,与关君衡二人离开了现场,朝着望仙楼而去,他们还需要将这一夜的事情告诉袁子轩知道,至于半道僧的具体下落,就看袁子轩有没有本事查得出来了!
……
人都走了,热闹也瞧完了,蓝无心伸了个懒腰,又懒懒地窝进了榻里,正打算回家睡大觉,就见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嗖的长音,随之一抹星火在黑暗的夜空中一闪即逝。
这是黄泉府的特殊暗号,有求救之意。而那个方向,分明是半道僧一行人的方向。
她神色一凛,立即腾身而起,快速地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远远的就看到街道之上趴着几个黑衣人,地上血迹斑斑,而半道僧已经踪影全无!
她放开真力远远的探查,地上生机全无,那几名黄泉府中人早已死去,她胸中怒火翻腾,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皇甫铢衣去而复返,将人捉走了。可转念一想,也不对,这个方向与皇甫铢衣离开的方向正好相反,即便他折回来,也不可能比她更快!那,难道是半道僧自己杀人跑了?
蓝无心摇了摇头,那老和尚为人善良,即便想跑,也不会将人杀了,最多打晕罢了!
是那些世家中人,蓝无心继续摇头,不会是他们,那些人有多少斤两她清楚,而且各处都有人盯着,若当真是他们干的,她不可能半点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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