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但中枢不可能在退让,就连李鸿章自己也觉得法国人的要求太过分了。
面对法人的最后通牒,李鸿章没好气的道:“现在负责谈判的是曾国荃,让法国人有什么话找左宗棠说去,老夫管不了,也不想管!”
因为在之前试图说服皇帝的过程中做了蜡,现在对法谈判的人已经变成了南洋大臣左宗棠,李鸿章倒乐的抽身事外。
马建忠知道李鸿章现在的心情,只能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等等……”
“中堂还有何吩咐?”
李鸿章叫住了马建忠,随后道:“发两份电报,一份给福州的张佩纶,把法国人的通告也发给他。提醒他也许只要主动搬空船政局的机器,让出厂区,或许法国人就没有开炮的口实,那么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另一份发给赫德,让他再设法交涉一下。”
知道老大人还没有完全放弃,马建忠面色一喜,立刻道:“属下这就去办!”
“还有……”李鸿章顿了顿又道:“提醒一下张佩纶,让他设法离开马尾。”
看来李鸿章对他这位贤侄在福建的处境还是比较关心的啊。
得到李鸿章通知后的张佩纶犹如五雷轰顶。此时已是7月19日的深夜,也就是说离所谓的开战日子还剩下十五个小时。
“快!更衣背轿!我要立刻去总督衙门!”都火烧屁股了,再淡定的人也得跳上一跳。
在福州的钦差临时行在顿时一片忙乱,已经睡下的仆役们被紧急召集起来,备轿的备轿,送信的送信。十几分钟后,一停小轿急匆匆的出了大门。
与此同时,负责传信的家丁也分别骑马来到了巡抚衙门和福州将军府,呯呯的拍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刺耳。
总督府,睡得正香的何璟被张佩纶从被窝里拽了起来,得知法人发来了最后通牒,何璟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这可如何是好?”
张佩纶厌恶的看着这个一天只知道求神拜佛的总督,没好气的道:“我已经通知了穆大人、张大人过来商议,等他们来了,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也好,也好。”何璟擦了擦头上沁出的汗珠,也不只是热的还是吓得。
不多时,穆图善和张兆栋分别赶到,听了张佩纶念完电报,两人也同样手足无措。
穆图善是武人,胆子到底大些,沉默了半晌后一拍桌子道:“姥姥,大不了和洋鬼子拼了!”
穆大人这一拍桌子,倒吧何璟和张兆栋差点儿吓得钻了桌子。看着这么没用两位督、扶,张佩纶的心那是拔凉拔凉的啊。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道:“就算是要打,也得准备万全。现在看来法国人的目标似乎仅仅是船政局,那么在省城福州放太多的防守力量显然是多余了,不如将防守省城的‘’中跳出战斗力最强的左营和右营增援马尾的防务。”
一听要从福州抽调部队,何璟和张兆栋的脸立刻绿了。他们担心万一洋人打马尾不得,再回过头来打福州,那自己的小命可怎么办?
现在张佩纶哪里还顾得上这两位爷,福州将军辖本标绿旗左右营、八旗营、绿旗营、驻防汉军水师营,并节制绿营的陆路镇协。所以张佩纶需要的仅仅是穆图善的支持。
穆图善咬了咬牙,“干了,老子这就传令……”
有了穆图善的支持,张佩纶再也懒得搭理那两位窝囊废。此时外面开始下起了大雨,但张佩纶丝毫不敢耽搁,冒着暴雨连夜和提督黄超群带着福靖军乘小火轮直驶马尾,与何如璋会商如何布置船政水师的防务。
凌晨4点,一夜未睡的张佩纶与何如璋、福建船政水师营务处统带、“扬武”舰管带张成仍在紧急磋商。
“战斗已迫在眉睫,但是船政水师各舰已来不及收拢,为今之计,只能立足于现有的力量进行防御。”
张成皱着眉头道:“不行,我们现在的力量太薄弱了,根本不可能挡得住!”
何如璋铁青着脸道:“挡不住也得挡,否则我们怎么对得起朝廷?”
相比陆上,福建船政水师的敏感度显得更高一些,他们早就在7月17日就开始部署。因为法军目前停在马江里的法舰只有“窝尔达”号和“益士弼”号两艘,“扬武”号、“福胜”号和“建胜”号就采用船首对敌的方式在离法舰50米的距离内下锚停泊,以贴身停泊的方式盯死那两条法国军舰。
何如璋现在的打算就是一旦开战,就在第一时刻砍断锚链向法国军舰发起冲撞战术,以“扬武”号对“益士弼”号;“福胜”、“建胜”两艘炮艇则盯住“窝尔达”号,以求同归于尽。
这个方法看似是一锤子买卖,但是鉴于“窝尔达”号上面还有库尔贝,有“敌酋”在船上,这买卖似乎是很划算的。
张成的脸色更难看,这是十死无生的买卖啊,不管最后对朝廷来说这买卖有多划算,但是对他自己来说,别说换库尔贝,就是换茹费理他也不愿意啊。
但是现在除此以外似乎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如果任由法舰开炮,到时候论起罪责来,他张成还是难逃一死。
这真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左右是逃不过了。
“还有一个办法……”
张成眼睛一亮,立刻看向张佩纶,“钦差大人有什么办法?”
张佩纶道:“可以命令兵弁准备尽量多的军旗,插在各个炮台和据点上,以为疑兵吓唬法国人。说不定法人看我们早有准备,再加上我军势众,他们也许就会退缩了。”
“好好!次计大妙!”张成鼓掌笑道,在他看来,现在任何办法都比让自己送命好。
何如璋看看张佩纶,随后道:“既然这样,那就各方面都做准备,赶紧行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