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见了,所幸字辈‘远致泊淡,德养身修’ 一直在循环使用。”远山道。
“看来你我同宗同族!”胡总激动地说道,“你们这一支可能是填四川时迁过去的。我叫胡修平,跟你的父亲同辈。”
“那我得管你叫一声伯父。”远山兴奋不已,竟上前握住了胡修平的手,“幸会!幸会!”
“关于我的这两个先祖,有很多传奇的故事,你若有兴趣,我可以找机会讲给你听听。”胡修平紧紧抓住远山的手说道。
“愿闻其详!”远山欣然应道。
过了一会儿,胡修平问道:“知道‘远致泊淡,德养身修’这八字的出处吗?”
“这八个字应该出自诸葛亮的《诫子书》,其中有这样两句话: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只是不明白先祖为何把‘修身养德,淡泊致远”这八个字给倒过来了。”远山道。
“其用意是提醒子子孙孙,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要时时回头看看先辈们的生命历程。”胡修平道,“你我颇有缘,我很乐意给你一个试用的机会。当然,如果你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我也绝不会姑息。”
“承蒙胡总错爱,我必定尽心竭力!”远山抱拳道。
“时候不早了,你可以随我的车回小榄,我正好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小榄。”胡修平道。
“如此甚好!”远山道。
“你讲话文绉绉的,很有书卷气,与普通的年轻人有别,我喜欢!”胡修平赞许道。
“我是古汉语专业的研究生,平素说起话来多少有点酸,胡总切莫笑我迂!”远山赧颜道。
“怎么会呢?我们胡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对文人向来敬重三分。”胡修平道,“也难怪你能看出字辈的出处。”
坐着胡修平的黑色大奔前往小榄的路上,远山颇有受宠若惊之感,一想到胡总是自己的后人,他又觉得理所应当。
华灯初上之时,远山看到前方有一块横亘在公路上空的牌匾,上书七个大字:菊城小榄欢迎你!这时,胡修平说道:小榄到了!
就像一个杂乱的大工地,这是小榄给远山的第一印象,遥想自己前身在这里生活的情景,远山的心里还是有了一些久违的亲切感。不少拔地而起的大楼前都拉着这样一条横幅:奋战一百天,为第四届甲戌菊花大会献礼!
“为了迎接这一盛事,小榄今年足足有一百个大的工程上马,别看现在有些凌乱,等到了11月,小榄一定会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赏菊人。”胡修平不无骄傲地介绍道。
“珠三角的发展势头比我预想中更好,小平同志的改革开放之举确实很英明。”远山道。
“那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国策,我们这些香港人哪有机会回大陆赚钱?”胡修平道。
“原来胡总是香港人啊?”远山一脸愕然。
“是的,不过我父亲是土生土长的小榄人,解放前,我们举家去了香港。我父亲特别怀念故土,一直希望我这个唯一的儿子能回来,所以大陆一改革开放,我就过来创业了。我们这样的人现在被称为两栖动物,时而在大陆,时而在香港。”胡修平笑道。
“看来胡总有一颗强烈的中国心。”远山由衷地赞道。
“那是自然!”胡修平很欣慰地说道。
当小车路经一座遍布坟墓的小山丘时,胡修平又介绍道:“这就是大榄,如今的小榄人习惯叫它大榄岗。”
“莫非这里已经成为小榄的公共墓地?”远山趴在窗玻璃上看着夜色中那些阴深深的坟墓说道。
“是啊!我的很多先祖就都埋在了这里。”胡修平道, “由于泥沙不断堆积,古书记载的形似橄榄的小山丘早就看不出来了,只剩下这么一个小土堆,而传说中的小榄,早就夷为平地。”
“原来这里就是我前生的终了之所。”远山心想。
绕过大榄岗,规模颇大的长峰集团转眼就到了。
是夜,远山睡在宽敞舒适的职工宿舍里辗转难眠,他觉得自己这一天的经历像极了一场梦境,他害怕梦醒后那个怜惜自己的胡总和这家实力雄厚的公司会人间蒸发。
不消说,远山的试用非常顺利,胡修平对他格外赏识和关照,一确定正式聘用后工资马上翻番,引来不少非议。
一日中午,远山在厕所的隔间里大解时意外地听到了两个同事的对话。
“听说胡总那个死于交通事故的儿子叫胡远水,说不定这个胡远山是他的私生子,否则他没理由对他那么好。”
“有道理,我甚至觉得他们长得挺像的!”
“胡总该不会是基佬吧?他喜欢胡远山这样的小白脸,所以对他格外器重。”
“很有可能!”
随后,两人还发出了一阵怪笑,这让远山的心里很是气愤,不过,他不敢吱声,深怕被人发现。
下午,远山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向胡修平汇报了此事,当然,他有意隐去了后半部分。
“是时候了!”听完远山的牢骚,胡修平说道,“你马上订一张机票,明天回一趟老家,办理一张港澳通行证,回来后我马上带你去一趟香港。等去了香港,我会把自己先祖的故事告诉你,到那时,你自然就会明白我为何会如此厚待于你。”
“哦!”远山应道。
一个月后,在太平山山顶的一栋别墅里,胡修平把胡氏族谱递给了胡远山,窗外是香港岛灿若繁星的灯火,维多利亚港的倩影清晰可见。方才,当远山步入这间位于顶楼的书房时,绚烂的夜景美得让他赞不绝口。
此刻,当他打开族谱,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写在第一页时,内心反倒格外平静。
“我们胡家的历史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不过,为确保族人的安全,先祖胡远山在编写族谱时故意隐去了之前的内容,胡家那些悲壮的故事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才得以传到今天。”
“请翻到第一百页!”胡修平继续说道。
胡远山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已经泛黄的胡氏族谱,深怕对它有丝毫的损坏。在第一百页,他再次看到了胡远山三字。
“第二位叫胡远山的先祖生活在清嘉庆年间,巧的是,他跟嘉庆皇帝生于同一年,卒于同一年。”胡修平指着族谱上已经有些模糊的字迹说道,“为怀念族谱上的第一个先祖,其父特意给他取名为远山。1814年,农历甲戌年,为纪念先辈于1274年甲戌年定居小榄之功,他突发奇想,欲举办甲戌菊花大会,每六十年一届。他是当时最有名望的乡绅,他的倡议一呼百应,在他的极力促成下,那一年,小榄人举办了第一届甲戌菊花大会。”
“今年又逢甲戌年,所以小榄将举办第四届甲戌菊花大会。”远山道。
“正是!”胡修平说道。
“他们都有怎样的传奇经历呢?”远山好奇地问道。
“知道南宋和元军的最后一役吗?”胡修平问道。
“应该就是发生在江门新会的崖山海战吧。”远山答道。
“没错!”胡修平道。
说着,他起身打开了后面的一个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镀金的箱子。远山正纳闷儿时,他郑重地说道:“这里面装着先祖胡远山参加崖山海战时所穿的盔甲。”
“天啦!”远山血脉贲张,兴奋莫名。如果普贤菩萨所言为实,那么眼前的盔甲定是自己前生之物,你叫他还怎么冷静。
“这是胡家的传家宝,已经足有720年的历史。”言及此,胡修平也难掩激动之情。他从抽屉中取出一把精巧的钥匙,开锁后轻轻地掀起盖子,很快,那件神奇的盔甲就跃入了远山的眼帘。
“据说,崖山海战,南宋十万军民战败后被元军悉数赶入大海溺亡,你的先祖是如何脱身的?”远山凝视着盔甲,问道。
“这是后话,而他和他那个时代的故事,还得从七百多年前杭菊怒放的西子湖畔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