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么多年下来她虽是私底下从未放松过手中的权柄,该拉拢的拉拢该留心的留心,可是在明面上却是一直以弘历喜为喜,以弘历恶为恶,不光是没有给他招惹过什么烂摊子,还在关键时候帮衬了许多回,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弘历心中自然有所偏颇,更别说钮祜禄氏向来拎不清没少给他添乱子,如此之下,再加上景娴那些有意为之的话和眼下里亲眼所见的情形,弘历自是再也忍不住的将这些憋在心头多年的话给抛了出来——
“您口口声声说朕待母后皇额娘比您来得亲近,可您怎么又不想想您与母后皇额娘比起来谁又更像一个合格的额娘?”
“放肆,你放肆,你当真是翅膀硬了反了天了!”
钮祜禄氏再是有别样的心思,再是想要借着这个当口出一出多年来的怨气,她也决计容不得被人这样没遮没拦的宣之于口,更别说眼前人还是自家儿子,就差指着她鼻尖说她不配为母……她当了那么多年的妃子,又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受到这样的对待,心口不由得剧烈的起伏起来,指着弘历的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可弘历看在眼里却是烦在心里,转头又将炮火对准了一旁早就被吓得面无血色的魏碧涵和永琪。
“还有你们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若是放在平常时候,一个宠爱了多年的妃子一个疼惜了多年的儿子,他就是再怒再怨再恨也总是还会留着一丝余地,毕竟这么多年的皇帝他不是白当的,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也回过了神,知道这二人坏心虽有但决计不可能有那样大的胆子,闹成这份田地只能叹一句天命不可违,可是眼下里被钮祜禄氏激起了怒火,一切又是因着这二人而起,他哪里还顾忌的到先前之想,顺手拿着手边的茶盏就狠狠的砸了过去——
“朕看在多年来的情分上头并不曾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但凡还有着一丝良知就该好好的静心思过,可是如今朕倒是觉得对你们太过宽容了,过没思出个子丑寅卯,倒是越发懂得汲汲钻营了起来,好,真真是好得很!”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啊……”
魏碧涵这一回倒是所言不虚,自从永琪带着小燕子私逃出了宫后又闹出了勾结乱党回宫行刺的事情之后,她便知道自己这回儿是决计得不了半点好了,心中虽是将永琪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骂了千万遍,可多余的动作却是再不敢多做,就怕一冒头就让弘历把怒火转到自己身上闹得万劫不复,更别说延禧宫中早不是她能做主的地儿,有端嫔盯着她没这个本事再兴风浪,就在她心灰意冷以为这辈子就这样的时候得来了钮祜禄氏的宣召,她还以为是绝处逢生有了转机,却不料见到了这样的情形,直将她惊得三魂去了七魄,本能的就跪下讨饶——
“臣妾以前虽然犯了糊涂,也错得很是离谱,可是臣妾绝没有什么不臣之心,臣妾知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愿意在宫中禁足一辈子以偿罪孽,求皇上看在七格格和九格格的份上饶臣妾一次吧!”
“是啊,皇阿玛,儿子知错了儿子真的知错了,儿子再也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皇阿玛您便饶过儿子一次吧,以后您让儿子做什么便做什么,但求您看在儿子从小丧母的份上给儿子最后一点怜惜,千万不要将儿子再关到上驷院,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我,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皇阿玛,儿子求求您了!”
“呵,皇额娘,您可看到了?这可不是朕不顺您的意思,而是他们不想承您的情!”
钮祜禄氏什么料到了,唯独没有料到这二人曾经那样的高高在上,一时之间被贬入尘埃之中早已没了当初的斗志,这么多年来魏碧涵结仇无数,看到她落了难时不时便有嫔妃结伴而去对她几近羞辱,甚至是责罚,而永琪那头,在永璂的推动之下也时不时会迎来对他恨之入骨的永瑆,不是拿着小燕子的可悲下场刺激他,便是收买看守各种折磨他,对他们而言,权势富贵已如过眼云烟,唯一仅剩的信念便是保存性命……弘历嫌恶的撇过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却是只盯着仿佛终于察觉到自己错得多离谱的钮祜禄氏,从牙缝里憋出一句。
“皇额娘您年纪大了也有些糊涂了,朕既然是您的亲生儿子便总是要为您分忧,以后您便少插手这些糟心事,好好在慈宁宫宜享天年,儿子自当尽心敬孝!”
“你!”
“将他们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