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额娘怎会心中有气无处发的迁怒到你?”想到近日来钮祜禄氏的行举,弘历紧紧的蹙起了眉头,“你怕是不知道,最近皇额娘话里话外的便是劝着朕将魏碧涵那个贱人和那个孽子给放出来,朕真是不明白,之前都已经把事情经过说得那样明白了,为何皇额娘非但不体谅朕还要上赶着与朕为难,简直是糊涂!”
“皇上,俗话说子不言母过,您方才还说不管怎么样圣母皇太后都是您的生身额娘,怎么转头便自己个儿说起了这样没遮没拦的话?这知道的是您确实为难,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挑拨着您二位的母子情分哪,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越发难做了?”
弘历想法是好的,觉着对方都跟自己说起了掏心窝子的话,也着实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他在明面上不可能去跟钮祜禄氏顶着干,便像是找到了知心人一般也说起了自己的肺腑之言,却不知这番话听在景娴耳中只觉得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端得诚恳——
“毕竟她老人家当时没在宫中,没能亲眼所见这些个污糟事儿,而人年纪大了也总归是有些护短,魏贵人一向对圣母皇额娘侍奉得尽心,而老五也很是讨她老人家的欢心,如此,她自是不愿意相信他们二人有份参与这样大胆的事儿,再加上我又没本事不得她老人家的眼,一来二去之下,说句不中听的,怕是只以为是我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景娴拿着帕子掩了掩眼角,“您说得并没有错,我心中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委屈,可是万没有因着这份委屈就上赶着与她老人家作对的理儿,眼下里,我便也用方才您劝我的话来劝您,她老人家刚刚回宫不久多少会有些转不过弯,时间久了想通透了自然便好了,您可万不能因此疏远了母子情分,徒惹她老人家更加伤心。”
“你呀,就是太会为人设想了。”
弘历这话倒是说得发自肺腑,可听在景娴耳中却是只觉得万分讽刺,是,她却是很会为人设想,前一世的时候她不就是如此?作为儿媳,她想方设法的讨婆母欢心,倾尽全力的为其排忧解难,就是因着为她设想怕她不好做,却没料到对方人前夸赞人后狠狠的捅自己一刀,逼得她万劫不复;作为妻子,她忠言逆耳的一再规劝,将所有的苦水都往自己个儿的肚子里吞,就怕对方会听信谗言做出什么拎不清的事情,白白污了一世英明,却没料到自己的呕心沥血只换来了最后的幽禁深宫,不得善终……纵然她蠢她笨她识人不清,可与此同时她又何其无辜?如此,她又何必再枉做好人硬要为他人设想?就像如今,她心心念念的只为自己筹谋,只为自己所珍视的人盘算说着好听的话却死命给敌手挖陷阱,竟还换来了无数夸赞和信任,难道不是讽刺至极?
景娴心中百转千回,弘历却是全然不知反而心中颇为感动,都道娶妻娶贤,当真是古人诚不欺我,而正当他长叹一声准备再说上什么的时候,却只见李嬷嬷脸色苍白的快步走了进来——
“主子,出大事了,您……”李嬷嬷一脸的惊慌失措在看见身着明黄的弘历的时候却是突然怔了一怔,连忙收了已经脱口而出的话头直接跪了下来,“奴,奴才参见主子爷,主子爷金安万岁!”
“免了吧。”弘历一向是个宽于待己,严于律人的主儿,看着对方没得半点规矩的便直接冲了进来,眉头不由得皱得死死的,只是看着眼前人是当年那拉太后的陪嫁,又跟在景娴身边伺候了许多年,才没将到了嘴边的训斥说出来,只是脸色到底沉了一沉,“出什么事了?竟是值得你一个老嬷嬷这样失了分寸?”
“这……”
李嬷嬷面上犹疑,可是却是几不经意的给自家主子使了个眼色,景娴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顿时有了底,想着自己刚将慈宁宫那位捧得高高的,对方转头便迫不及待来拆台,真是差点直接笑出了声,面上却是带着三分惊诧七分疑惑的配合着出了声——
“到底怎么了?皇上又不是外人难道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奴,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事关重大,奴才只怕一说出来就触怒了主子爷,实在是不敢说!”
见景娴先一步的就将自己所想给说了出来,弘历面色好看了两分,可眉头还未松开却又因着这句话皱得越发紧了起来——
“朕恕你无罪,还不速速从实禀来!”
“奴才谢主子爷宽恕,这事儿说起来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可是外头已经传得风言风语还有鼻子有眼的,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当真……”李嬷嬷一副咬着牙豁出去的样子,“外头都在说,说是五阿哥心系母后皇太后娘娘的病情已于昨夜回宫,圣母皇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说是不敢惊扰才堪堪拦住了人,这会儿,这会儿五阿哥似乎已经到慈宁宫了,还有,还有魏贵人也一并陪着!”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