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被定位为意外,但是因为是撞到别人车上了,所以别人也有责任,可能有点莫须有,但是,事故现场只有司机,光司机的话也不能作为证词,而且,事件已经定性,对方赔偿也是迟早的事,现在来就是为了测试白伟有没有喝酒,达到酒驾的地步,如果测试成功了,对方就可以少赔点……
白舸的奶奶在警察来之前就已经安排白舸,不让警察进,但是等到警察真的来了,白舸就像定在原地一样,迈不出步子,也像失了声,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警察走了,结果怎么样白舸没有在意,他在乎的是另一件事,爷爷不在,他跟着一辆车去了事故发生地,车上有一只大公鸡,用来招魂,等到傍晚才回来,白舸的姑姑抱着鸡哭的不成样子,开车的姑父和爷爷在说着一些事情。
“遇到一个老头,问干什么的,一听招魂的,随手一指,说,那不在那坐着呐……”
“车挡风玻璃走到那地方就突然间炸了一块,烂了一个大洞……”
“公鸡一放到老头指的地方就不动弹了……”
很快,六天过去了,第七天,也就是头七,到了……
奶奶已经把院子打扫干净了,又扯出来了几条白布,围在了白舸头上,白舸穿的黑鞋也被蒙上了一层白布,等到都收拾好了,吊唁的人也慢慢来了。
白舸像机器人一样,没了自己的意识,让倒水倒水,让磕头磕头,让递烟递烟……看样子好像很忙,但是白舸觉得,他好像一个局外人。
天很阴,今天没有太阳,周围空气都阴沉沉的,来的人很多也没有冲散这种感觉,各色各样的人充斥在院子,堂屋,门外,还有门外的路上,很多很多的人,很多都是白舸不认识的,但是每个人都会摸摸白舸的头,说,加油,或者要坚强,这些没有一点用处的话,白舸感到特别特别的可笑,刚开始他还会迎合别人,乖巧的叫声叔叔或者阿姨或者伯伯,婶婶,后来,他就找了一个角落,没人在意的角落,静静地看着每个人,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这些人的身影,然后一一对应起来。对应那些白伟对他们的样子,和他们现在的样子,他忽然间理解了,原来,真的只有这个时候,所有人对白伟才是真心的……
葬礼很简单,司仪也是村里找的,白事红事都主持过很多场,和白舸爷爷认识很久了,这次无偿来主持,挺年迈的老爷爷了,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
“各位来宾,请就位,首先欢迎大家来到这里参加白伟先生的葬礼……”
后边的话白舸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自从他爸爸的名字一出来,他的世界就好像只剩他一个人了,或者说,一个人,一座棺。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家属答谢!”
白舸被白母拉着朝着别人鞠了一躬,再直起身子,走到水晶棺前,在司仪的吆喝声中,三个响头重重落在地上。
仪式结束了,下边就轮到起棺了,按照他们这的规矩,棺停一个星期才能入土,头七的时候,人回来了,一起入土,讲究个入土为安,之前的大公鸡也放到了棺材上窝着,一动不动……
“不,不要……”等到把白伟从水晶棺里搬到棺材里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白舸突然激动起来,一旁的一个哥哥瞬间拉住了他,白舸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此刻,就要封棺了,白舸才意识到这是真的,白舸哭了很久,长时间的缺氧让白舸的后脑有点疼,他腾出手摸摸后脑,发现鼓起了一个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