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体现出尊重,倒让高保融心中大为感动。
“南平王请用茶!”章钺右手平伸上扬示意,自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放下,又道:“南平王一路行来,听说过东京发生的事了吗?不知如何看待呢?”
“这……”高保融一怔,楞了楞神回道:“自然是听说过,赵元朗得先帝宠信恩重,却行悖逆之举,必为世人所唾弃!”
章钺轻笑一声,又道:“呵呵……不瞒诸位,章某离京也用了些非常手段,按说也非人臣所为,那么,南平王对《关西撤藩令》又如何看待?”
高保融一听,顿时张口结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嘴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居然有人直言不讳地说自己非人臣,既非人臣,那不是叛逆么?《关西撤藩令》既无皇帝诏书自然是不合法度,冒然攻战荆南更是如此,明面上说来,可也只能算是逾制行事,还称不上叛逆行为。
孙光宪见自家主公答不上来,为免其难堪,连忙出列躬身为礼道:“荆南节度副使、试御史中丞孙孟文拜见陇西王,请容小臣代我家殿下回话!”
“南平王虽未正式纳土,可幕府似乎已经解散了吧?”章钺面露恬淡微笑,一副从容淡定的上位者之态,悠然出声提醒了一句,却又道:“不过南平王既抱病,孟文先生当然可以代其回话,章某也很想听听你的高见!”
孙光宪一阵愕然,想想似乎也是,苦笑着理了理思路回道:“陇西王坦率直言,虽于朝庭有所不敬,可天下自中唐安史之乱以来,节镇屡屡叛乱,镇将拥下挟上,无视纲纪法度,世人深为苦之。东京朝庭连年征战,复淮南、克幽州,功勋前所未有,可自先帝一去也就止步于此。
陇西王应时离京,不恃强欺凌孤儿寡母,做朝庭所不能做之事,行为虽有不恭,却是君子之德,合乎时下士民心意,天下人有目共睹,只要坚持,必有所成就!”
“哈哈……孟文先生辩才无阂啊!”章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抚着额头苦笑道:“不过……那孤儿寡母确实令人心生同情,有些事若做了,那就要一直做下去,章某自认不是狠毒之辈,但愿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这是必然,就看陇西王伐蜀是否顺利了!”孙光宪才思敏捷,自然看透了这些事情背后的玄机。
章钺笑而不语,下首史彦超、李万全、杨重勋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还不算是自己人,可也不是敌对,突然一下就明白了这些话的含义,脸色都变得有点怪怪的。
孙光宪拱拱手,转回高保融身侧坐下,主从两人小声嘀咕着什么。这段对话之后,双方将来的关系渐渐浮出水面,身份地位也就定义为主从了。
那么作为将来的上位者,章钺必须要有所许诺,否则,抢了人家地盘,凭什么还让人家献上忠诚。想要马儿跑,你得先喂草!可这是有讲究的,越是英明的上位者,越不轻易明确许诺。
“南平王献土归朝,深明大义,值此乱世实为表率。可先至永兴军府安居,日常花用断不至短缺!”章钺笑着开口,看似什么好处都没给,但表明你这是政治正确。
那至少就透露出,安全有保障,或者……子孙富贵也有保障,这对高保融来说,不亏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主客双方出驿站一同启程,谈笑风生地率领着车马队进了城南永宁门,一路到城西永安街前,果然有一座挂着南平王府牌匾的大宅。
高保融深感厚待,安排家眷随从留下,当即与孙光宪、高保勖随章钺到府衙大堂,正式献册纳土,这个礼仪之后,荆南名正言顺地归属章钺了。
与高保融洽谈了一会儿,章钺让温元恺代为相送回府。恰好柳光业来报,封乾厚护送着家眷及朝庭使者过临潼了。
章钺大喜,派亲兵去后宅通知一声,让卞钰准备一下。自率柳光业等三百骑快马出城,刚到城东北灞桥,对面车马队也就到了。
封乾厚还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见章钺到来也只是远远拱手,继续陪着身旁的扈载等人骑马缓行着过灞桥,在官道旁下马也没过来。
都是自己人反倒没什么话说,章钺也就不理他了,等后面几辆马车过来,孩子们已经在马车窗口欢快地挥手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