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三年秋,甫元城。
秋日黄昏,天空阴沉,幽黑潮湿的小巷里,行人三三两两走过,街边商贩急匆匆的收起摊子。在这凄冷的街上,只有那一阵阵烈马嘶鸣的叫声与街上零散的行人显得格格不入。马车慢慢驶过朱红色府门,朝着被墨色笼罩的城门外驶去.......
“小姐,看这天气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马车内,却是温暖如春。金丝楠木制成的茶桌上,摆放着一整套白玉茶具。木桌旁端坐着一名素衣女子,只是,摆放在地上的香炉一下下的生出紫烟,叫人窥不清她中面貌。但纤细的腰身却在袅袅轻烟中若隐若现。
“容玲,这雨下了几日了?”
容玲和春雪正在给小姐沏茶,听到这话便是一顿,细细思索了一番,容玲答道:“已经是第七日了。”
女子许久没有说话。轻烟散去,容玲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子,只见女子明眸皓齿,肌肤亮华细腻,如软语凝脂,此时她秀眉轻拢,眸光流转,凑近些便可以看见她长而浓密的睫毛,紧抿着的如花瓣一般柔软的唇,英挺小巧的鼻子。她细长的手指把玩着透亮如玉的明珠,明珠发出亮光。柔光映在她的脸上,令人愈发觉得时光如水,静谧而美好。
“阿顺”女子清脆的声音向外传出。
阿顺正帮着车夫驾马,这时听到小姐喊他,忙不迭将缰绳交给车夫,坐到车梁上,“小姐,怎么了?”
“京都有消息吗?”
“目前还没有消息传来,只是,墨公子那边还是有危险。您之前传给夫人的信夫人收到了,就要着人去找李都尉呢。”
“嗯。很好。今日天色不早了,马车不必前行了,阿顺,去前面探探路”
阿顺来到小姐身边已经两年,此刻听到她这么说,立刻知道她这是要借宿了,便跳下车梁去探路。阿顺办事利索,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姐,前面只有一家小店,而且已经客满了,”阿顺如实把情况告诉她,“这可怎么办?”容玲皱起眉,“小姐,我们找户人家暂住可好?”她口中的小姐没有答话,思考了一番,“不必了,这更深露重的想必也找不到什么人家。我们就在此处露宿吧”
“不行啊小姐,这荒郊野外的,您这身子骨怎么吃得消!”容玲要拦,却被女子拒绝了,她宽慰道“没事,有阿顺阿吉护着,不用担心,再说,未知的危险总归没有现在我们要面对的重要。”
已是深夜,星星早已潜藏进迷蒙的月色中,远处传来野兽的吼叫,女眷们困倦极了,所幸他们带的僮仆不多,女眷也可以共住一屋,很快阿顺便扎完了三个帐篷。苏子晴踩着踏板刚要下车,就听得一阵惊呼。“啊,这怎么有......有人”
苏子晴脚步一顿,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那.....那里有一个死......死人。”丫鬟们颤颤巍巍的禀告。
“死人?”苏子晴快步跟着他们走到林中。刚一进入,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在林中弥漫,夹杂着一丝丝铁锈味。不久,苏子晴面前出现了一个人,说是人,其实更像是一具尸体,男人仰倒在地上,脸上,脖子上,都是血迹。“这人是死了吧?”仆从们的声音不远不近,苏子晴小心的蹲下,伸出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他没死”简单的一句话像投进了汹涌的巨浪中,前一刻还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霎时安静。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发出惊异:“他没死吗?”苏子晴又将男子扶起,“他只是被捅了一刀,”她淡淡开口,双手撕开他的衣袂,灰色布衣发出撕裂声,他的腹部下方显然直直的立着一把刀,众人都被吓得不轻,苏子晴仍镇定自若,她盯着那把刀插中的位置,倒是还不足以致命,如果给他包扎就还有救。只是......如果救了他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看他这身装束,俨然一副奴隶打扮......她定定望了他许久。算了,苏子晴狠下心,不救!思及此,她便打算起身。而在她快要放弃救他的瞬间,她忽然瞥到了他胸前包裹着的东西,那东西......她认识!苏子晴睁大了双眼。几乎是在她看到男子身上图案的同一瞬,她决定救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