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衣柜,看着里面的衣服,“梁牧栖,你怎么一年四季都穿这几个颜色呢?”
梁牧栖在她身后疑惑地“嗯”了一声,也说:“怎么呢?”
“没怎么,就是有点好奇,你穿亮色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亮色。”梁牧栖的鱼尾慢慢滑过去,在温迎的小腿上碰了碰。
“就是饱和度高一些的色彩,不过你应该不会喜欢。”温迎低头看了一眼,“毕竟你变出的尾巴都是这样低调的……”
梁牧栖的尾巴尖动了一下,卧室的灯照在鳞片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温迎联想到了化妆时眼角的亮片。
“好吧,也不算低调。”她笑起来,边说话边继续在衣柜里翻找,“鳞片的颜色很漂亮呢。”
“漂亮。”梁牧栖重复。
温迎点头:“鱼尾很好看。”
又是一句夸奖撂下,鱼尾摆动的幅度忍不住变大,梁牧栖抬起唇角。
但抬到一半,他突然顿住了,似乎察觉到,这种不加掩饰的笑容,带了点骄傲自满,还有炫耀的嫌疑。
识字软件说,这并非特别美好的品格,很有可能令人心生厌烦,梁牧栖蹙起眉头,抿着嘴巴,把嘴角往下压。
但嘴角的弧度往下,那个温迎很喜欢盯着看的酒窝又被藏起来了。
梁牧栖没有办法做到两全其美,一边练习,一边苦恼了很长时间,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此刻温迎是背对着他的,因此没有办法看到他的脸。
鱼尾便徐徐往上,缠在温迎的腰间。
温迎被他转了个面,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茫然地看向面前的人:“怎么了吗?”
下一秒,她感到身体悬空,双脚离开地面,梁牧栖像是突然掌握了使用鱼尾的正确方式,把她抱起来。
温迎看到那张笑容放大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在即将到达梁牧栖怀中时,鱼尾调转了方向,把她放到了床上。
温迎怔怔地坐下,又被催促着躺下,鱼尾松开了她,换成了梁牧栖的手,自下而上地给她盖上被子。
那件厚外套被丢到枕头旁边,梁牧栖把被子拽到温迎的锁骨上方,掌心在那里轻轻拍了拍,又拍了拍。
“这是……要哄我睡觉吗?”温迎翻了个身,枕在枕头上。
“睡觉。”梁牧栖说,保持着露出酒窝的完美笑容,看向温迎,拍被子的动作很有节奏。
温迎用指尖蹭了一下他的手背,接着问:“我睡着了,你怎么办呢?”
“浴缸。”梁牧栖仍旧微笑着,把滑下来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自己回到浴缸里,梁牧栖觉得孤单了怎么办?”温迎笑起来,“我刚才打算拿完衣服,就陪你回去的。”
梁牧栖“嗯……”了一声,鱼尾把那件厚外套卷起,丢到衣柜里面了。
他往温迎面前又近了些,歪着脑袋,下巴搭在床沿:“秋天。”
“是啊,现在是秋天。”温迎说,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眉毛,和眼角,“所以,你是觉得,浴室里面太冷了,你怕我生病。”
梁牧栖捉住她的手腕,嘴唇在创可贴上面贴了一下,把她的手藏进被子里。
“其实也还没有到特别冷的时候,我的身体也很健康。”温迎说着,想坐起身,但梁牧栖把她按回床上的动作很不容拒绝。
温迎只好重新躺了回去,千叮咛万嘱咐地跟他说,要记得回去淋水,还要小心摔跤,并且按时睡觉。
每说一句话,梁牧栖都“嗯……”一声算做回应,温迎忍不住笑:“你嗯起来好催眠啊,像那种摇篮曲。”
梁牧栖知道摇篮曲是什么,他下午学到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他继续很有规律地轻拍被子,和温迎对视了一会儿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下定决心真的唱给她听。
但其实他根本没听过那样的歌,更不记得什么歌词。
所以,摇篮曲的调子是胡乱编的,温迎耳边重复的,只有梁牧栖学过的词汇,零散而不成语句地拼凑在一起。
温迎排在第一,喜欢排在第二,亲密排在第三,梁牧栖对她说,抱抱,香香,尾巴,浴缸……
梁牧栖的声音在逐渐变轻轻,听着听着,温迎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温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一个梦都没有做。
梁牧栖的手还搭在被子上,只是没有再拍了。
温迎准备问他昨天晚上回去淋了几遍水,有没有睡觉,转过脸去,刚和梁牧栖对上视线,他忽然把脑袋一偏,不看她了。
“怎么了?”温迎不明所以,手撑在枕头上,坐了起来,梁牧栖也跟随她起身的动作,很迅速地转过身体,背对着她。
温迎反思了一下:“我说梦话吓到你了?”
那道背影摇了摇头,温迎百思不得其解,看向他,准备下床一探究竟。
梁牧栖忽然压低着声音,叫了一声:“温迎……”
语调带了点困惑,还有些难为情。
温迎的动作就停住,手放在他肩膀上,先说一句:“没事的。”以示安慰。
她捏捏梁牧栖的后颈,继续跟他说:“发生什么了?先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梁牧栖才磨磨蹭蹭,把手抬起来,牵住她的手指。
“尾巴。”梁牧栖扭过头,鼓足勇气但还是小声,“不见了。”
“……”温迎啊了一声。
梁牧栖把身体转了过来,有那么一瞬间,温迎想要捂住眼睛,但她不知怎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好在眼前的情景还算文明,梁牧栖很有远见,把那件被他残忍抛弃到衣柜深处的外套又扒拉出来,盖在了腿上。
温迎默默移开目光,梁牧栖正无措地看着她,耳根泛红。
他眼睛也有点红,温迎清了清嗓子,安慰他:“嗯……没事的,小小的变化而已,等下我教你穿裤子。”
梁牧栖仍看着她,温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接着说:“变成腿,也是很好的,你可以像我一样走路了。”
梁牧栖摇了摇头,嘴角的弧度向下,有点伤心似的:“不好看。”
温迎没想到他会这么讲:“哪有不好看。”
“不好。”梁牧栖还是伤心,顿了片刻,把脑袋埋到她怀里了,“温迎……”
“嗯?”温迎问。
“温迎。”梁牧栖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语气踌躇又难过,“没有,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