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用以搔弄额头的机会,对我束起了大拇指以表称赞。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回身过后继续保持着优雅的笑容缓缓地道:“其实,本宫一直有个猜想,就是楚军这次贸然的进犯,不过只是前来探一探陈国的虚实,所以才这般着急地从相距圣安三县之远的平地余陵打了过来,他们想要速战速决,因而也忽略了夏日之中,余陵与潼安野林里面的危险。”
“楚国与陈国挨得这样近,为何不选择翻山而过,直奔圣安呢?”
“就像李老说的,楚王又不是傻子。”
李老一怔,连忙上前反驳着我道:“公主莫要折煞老臣,老臣并没有说楚王不是傻子这句话。”
人臣辱骂国君,无论是在哪个诸侯国,都是重罪。
“那么李老的意思,是承认楚王是傻子了?”我歪着头不知怎地偏想戏弄一下,这老顽固。
李老又一怔,脸上泛着青道:“老臣也没说过这句。”
我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翻着白眼地耸耸肩,而后又转向他们,莞尔一笑:“那便是本宫说的,楚王并不是傻子,翻山这条路,险阻多,虽然取胜的几率大,可毕竟耗时耗力,以他们现在的力量,自是与我们耗不起。”
“他们越是想要速战速决,我们越是要跟他们拖着。”
“他们来试探陈国强弱,那我们便给他们看到我们最强的一面,让他们知难而退,自此我们便可成九州上唯一可与楚军的抗衡的诸侯国。”
“各位在殿前曾出谋划策过的公卿,都将名垂青史。”
这些话,自然不是我想出来的。
昨夜,自百里肆叫住我之后,便于我说清楚了楚王索要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与我预感的没有错,楚王的条件就是与我有着密切关联的。
他要嫁去楚国,给他做妾。
又是如同早前对待姜国时所用的借口,楚王用的得心应手了,便不想再换了,反正女人,永远是发动战争最好的挡箭牌。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我,异常平静。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若我嫁给芈昭做姬妾的话,他能放过陈国,我倒是愿意的。
这其一,便是能不战而胜地保护陈国,不动用一兵一卒换来的安宁,倒也划算。这其二,是他这个人倒是长的还不算赖,闭着眼睛也算是能忍过去,如同侍候蔡侯时一般,几年的新鲜感一过,我便能逃出去,重新获得自由。
这其三,就是用此事还了我陈国公主之身的大义,待我重获自由之后,再无女君枷锁的束缚,如此一来,便可与小白相守,不再相离。
百里肆眼露精光地审视着我的平静,他看穿了我的心思,便与我说道:“你倒是真还相信楚王将你收作小妾,便会放弃陈国吗?”
我是再次被私情挡了眼,所以百里肆说的问题,我全然没有考虑到。
“这个理由不过是他出兵的借口而已,他明知陈国的继位之人是你,陈候绝对不会将你送去楚国,送到他身边去。”
“就算是你中了他的圈套,大义凛然地按他所愿,他亦会挟你作为质子,胁迫陈候,而非姬妾。”
“公主现在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公主了,而是陈国的继位人。”
百里肆的话,点醒了我,也使我冷静了下来,不再被私情所蒙蔽双眼。
父亲与百里肆一直瞒着我,想来也是害怕,我脑子一热,便自己骑着初一去余陵找楚王谈判了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百里肆将我琢磨了个透彻,知道我的秉性就是如此,才会极力地瞒着我。
想来,这纸包不住火,才悉心地与我说起了是非对错。
百里肆见我沉默不语,便问我,可是担忧朝立议事。
我心事沉重地点了点头,清楚这样的消息,越是强压着,越会适得其反,说不准还会弄的满城风雨,届时惧怕楚国的铁蹄公卿们,一定会劝着父亲将我交给楚王,并消极反抗。
拥有姜国与息蔡二国的前车之鉴,我不知该用什么话去说服他们。
因而,这百里肆才悉心地教我说了方才那一番言之有据的话来。
也是他让我明白了,不是所有的反抗都是毫无意义的。
“公主所言极是,不战而败那才是陈国最大的失策。”妫燎侧过头,紧跟着我的话道。
百里肆说了,对待这些面皮薄的老家伙,能让他们听进去你说的话,一定是要先礼后兵才行。
我觉着百里肆说的没错,李老,果然安静地只会瞪我,却不会再说话出来反驳我了。
“你祸星,难不成你不知自己就是楚王所要的条件吗?”四周皆为寂静过后,淳于司徒突然大叫一声。
父亲与百里肆极力隐藏着的事情,终于破土而出了。
可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起码不必遮遮掩掩的了。
“淳于司徒放肆,殿前失礼不知重者即刻罢免官位吗?”这是百里肆于今日的朝立议事上,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火都烧到城前来了,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了司徒的官位,而放弃一家老小的命吗?难不成国君忘记了,当年占星师就是预言有一位公主会使陈国灭亡吗,古来妺喜,妲己,孟曦等之余,妖妇灭国的有几多,国君难道不惧前车之鉴吗?”我喜欢看别人破罐子破摔的猖狂,但却不喜欢淳于司徒这歇斯底里的模样。
“当年的星师预言不过是卫姬夫人为了赶走凤姬夫人,而一手操控的,司徒休要胡言乱语,我父亲与我说过,公主为翼宿降生,有凤鸟之相,哪有什么灭国之身一说。”仲忧与他争的面红耳赤,极力地维护着我那少得可怜的名声。
“公主一心为国,日日为了摊丁法殚精竭虑,而你们呢,只知大肆敛财,甚至为了阻碍摊丁法而不予抗楚,身为陈国公卿,食陈国俸禄,便要忠君之事。”仲忧今日仿佛有明光附身,一身正气浩荡。
而后的很多年过去了,我的脑海里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日陈国的朝立议事,仲忧极力维护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