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将你住在藏花阁的事情传出去,再加上点你与蔡侯的绯色消息,想必叔姜将军听了之后肯定十分不爽,他要是不爽,又怎会让你过的舒服了,你说对不?”
“你放屁,我从来就没在藏花阁里睡过,更没在蔡宫里过过夜。”她眼睛猩红,显然是已经着了我的圈套。
“哦?那难不成是将军睡在了藏花阁,与自己的兄弟做了有悖人伦的事情不成,反正连自己妹妹都喜欢的人,还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干不出来的。”我歪着头继续抹黑。
“我家将军也从未在宫里过夜过,在藏花阁蔡侯议事之人明明是···”锦湘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微红的双眸笑了起来。
前院的礼乐声,再配着她凄凉的笑声顿时有些让我觉得毛骨悚然,好好的差一点就要知道了,却被她这么一笑给打断了,看来她的理智还在,并没有因我故意激怒而说出我想要听到的话来,我有些惋惜,却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想从我这里确认,可我偏不告诉你,”她停止笑声缓缓地说道“终有一天,你也会同我一样,残破不堪。”
我一直觉得锦湘是受了太多的刺激,以至于心理已经开始变得阴暗了。见她如今的样子,想必是早被自己的心魔给控制了,见不得任何人的好,又拒绝任何人对她好。之前的经历确实让人感到为其惋惜,但是自己不去抗争自己的心魔,不走出内心的桎梏,与人隔绝于自己的世界里,别人论谁都无法将她从漩涡拉出。
话已经无法再继续谈下去了,索性让小雨带着昏睡的雉儿出了将军府,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缓行于市,听着周围的喧闹声,突然觉得自己身心俱疲。现在的生活与我儿时的想法简直是大相径庭。有时候竟觉得九转弯曲心思,还能迸生出如此单纯的想法,不知是不是由于骨碌不在身边,没有长期受到她熏陶的结果。
想到自己儿时的理想就是,继承净慧师父的衣钵,多赚些香火钱供养娘亲。以重华寺主持大师的表象,隐藏住我的混沌弟弟与小山匪的多重身份。骨碌还曾几的感叹道,原来绥绥的志向是做一名尼姑,而且还是一位花酒都沾,劫道抢钱全做的假正经花尼姑。
我反驳她,说我那是逍遥自在,劫富济贫,匡扶正义的侠客尼姑。
小白说,尼姑需要六根清净,削发明志的。并且当晚就拿剃刀潜入我的卧房,将我才齐腰的长发全都剃了,害的在市集跟骨碌卖画册顶了数月之久的光头,还好那时小,雌雄莫辨时,若是现在小白敢将我的长发剃掉,我就跟他拼命。
“夫人,夫人···”小雨的呼唤声交回了正在沉浸于回忆里的我,我尴尬的笑了笑,问道何事。
“雉儿真的要送到那种地方去吗?”小雨细声地问。
我看着还是熟睡中的雉儿,又看了看有些神色为难的小雨。心想,自己的心还真是坚硬。天真的丫头只是太过善良不懂人情世故而已,却被我生生地从生活惬意的宫里丢了出来。连平时被她气的直跳脚的小雨都有些舍不得,而我此时,却像是要丢了一个大麻烦一样轻松。
娘亲说,被遗忘的太久,或者被抛弃了太多次,心就会变得坚硬起来。
我相信娘亲的心在对待老爹的事情上依然柔软无比,我知道我终将不会变成像娘亲那样柔情似水之人。
“那种地方对她来说比宫里好多了,我都自保困难,又怎想搭上一个无辜之人,你与她不同,她是与我无关的人,我不想将她拉入泥里,而你已经是于我站在泥里的人。”我拉起马车的帘子看见外面用松木支起的牌匾。
“让人将她运下来,你跟我去打点一下,雉儿的织绣手艺本来就好,想必会受这里的女师傅欢迎,更何况是我亲自安排的人,至少这里的人不会对雉儿太差。”我下了车,带着小雨进了离宫外不远的希绣庄。
希绣庄是蔡国最大的仅供宗亲贵族的织布刺绣成衣的衣舍。别看这蔡国封地不大,人也不多,但是对吃穿却颇有讲究。尤其是在穿着的上面,早先宫里的尚衣局根本不能满足一天三脱三换的后宫美人与王侯,于是便在民间成立了希绣庄,寻了好些手艺高超的绣娘与织女于此,照着尚衣局设计出的衣服样子来交流糅合,做出美而端庄大气的服饰。
起先这希绣庄只为宫里的夫人们量体裁衣的,好在这些年,蔡侯的后宫一直在死人,需求量相对少一些,于是希绣庄也是近些年才开始为宗亲贵族们做起了衣服。
我将雉儿的奴籍改成了良籍,有姓氏有名,不必再受人管制,也不必与人虚与委蛇,天下之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她刺绣的手艺又好,终究到哪里都能有饭吃。
我将她崭新的户籍放在她的枕边,便准备跟小雨离开希绣庄,待她醒来的时候,她就是姜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