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颤着手触上他冰凉的指尖,顾笙歌轻握住手中不再温热的手指,泪水滑过鬓角掉落在手背上,他垂眼,咬着牙将他擦去。
“分手吧。”
终究有一次,要换他来宣判。
那些记忆中的光影,终究要随着流溯的时光渐渐远去。
等到他耳边的小提琴的旋律停下来,等到他指尖的合奏曲再也想不起第一个音。
等到岁月吹皱了他的容颜,等到他再也看不清这世间的一切。等到那一天——
等到那一天。
他一定能再次微笑着,对此刻的自己,洒脱爽朗地道一声再见。
再见,那个爱得不管不顾喜泪交织跌跌撞撞的昨天。
只愿再见那天,你已忘记了我弯起的笑眼。
而我,也早已记不清你搭在琴弦上泛着光的指尖。
只愿,渐行渐远。
只愿,再也不见。
“你说什么!你要解约?!”难以置信的望着缩在片场的角落,面色苍白的顾笙歌,泰薇咬了咬嘴唇,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眼前的人在想什么,“笙歌,你想清楚,解约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公司里的艺人那么多,可要说待遇比你好的,那真是一个也找不出来……我问你,你和珩昭到底怎么了?自从上周休假以后,你们俩就不对劲儿!且不说他一回来就说病了,还一连请了这么多天的病假,就光说说你,休假一周愣是连一面都没露!这都几天了,我就没听到你问起他一句……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病得重不重?”
焦急地看着眼神恍惚的顾笙歌,泰薇跺了跺脚,愣是没能把那人的眼神拉回来,“啊呀你真是要急死我!……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呀!解约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说决定就决定了?!不行,你跟我来,我得跟你好好……”
“v姐!v姐!导演那边喊笙歌准备了!”被一路小跑过来的助理拦住了脚步,泰薇蹙起眉,声音里有些按耐不住的急躁,“怎么这么快?!前面的已经拍完了?”
“呃,听说祁少今天又是一条过,所以……”
“行了行了!这种时候他倒不掉链子了!”挥手打断唯唯诺诺的助理,泰薇侧过头,难掩担心地看了顾笙歌一眼,又转过头对助理皱眉道“光说让上呢,你看看他现在的状态行么?!这一场本来就难拍,这个祁少也真是够添乱的……得了,我去跟封导说吧,你去问一问统筹,看有没有人愿意和咱们换一换——”
“不,我能上。”突兀地堵住了泰薇没说完的话,顾笙歌从椅子上站起身,低下头整理着身上被泥土脏污了的银色长衫,“v姐,把斗篷拿给我吧。找个人去回一声,就说我马上就位,别让导演等太久。”
“你,你确定……”有些犹豫的看着在助理的帮助下披好斗篷的顾笙歌,泰薇咬了咬牙,终是打发了旁边的助理去回封喻。站在原地想了想,她抓起一旁的暖袋,也跟在顾笙歌的身后一齐走向了镜头的位置。
“笙歌,你过来,”远远的看到顾笙歌一身雪衣银衫缓缓走来,坐在镜头后面的封喻招了招手,示意青年走至自己身边来。
“这一周调整的怎么样?这一场有把握吗?”拿起一旁的水杯灌了两口,封喻抬眼望向身边的青年,下一秒,他僵住了动作,惊诧又莫测的目光久久地怔在了青年的脸上,半响未能言语。
这,他这是——
猛地放下手中的水杯,封喻近乎急切的抓起了一旁的扩音喇叭。他神色焦急,眼底却闪烁着幽幽的光,“所有部门注意!提前准备!提前开拍!道具组,加快速度!布景现在就给我做好——”
“这,这是怎么了?”抱着暖袋跟在顾笙歌的身后,泰薇看着剧务们在封喻的命令下风卷残云般手忙脚乱的加快了速度,饶是她一向见多识广,一时也不免有些傻眼,“这是怎么个情况?难不成还怕我们跑了——”
“看着吧,待会你就明白喽!”难掩兴奋地搓了搓手,一向金口难开的封喻难得好心情的接过了泰薇的话,一向绷得紧紧的眼角竟生生笑出了几分狡黠,“这场戏,绝对错不了!”
孤身站在一颗古朴的老树下,顾笙歌闭起眼睛,银色的衣衫沾染了泥土,在树林间稀疏的阳光下,隐隐有些失色。
感觉到镜头渐渐对准了他,打板的剧务也已经走到了他身前就位。顾笙歌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神色已与之前判若两人。
微微上挑的墨眸,清冽又凌厉。眼底偶尔略过冷厉的光芒,恍若结了冰碴,高矜而倨傲。
即使他的银衫染血,雪衣沾污。
即使他的森林已被焚烧殆尽,只余他足下一隅。
即使是这样。
他也仍旧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众生灵,高高在上的洛凌王。
不可冒犯的洛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