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犯人似的看了十多年,这才没给我跑了,唉,还有,也别让她死了。”
随后又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身后流着潜水的狼狗在拼命追,四面楚歌都是穿着黑雨衣的女人……天那么黑,周遭人迹罕至,女孩不知是没穿鞋还是跑丢了,她只是跑,拼命的跑,一直跑,她不敢回头,不敢停下,不敢左右张望……道路两旁的树烧上仿佛挂满了骷髅头,阴森森的,全都直挺挺瞪着自己
紧接着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底一滑,随后就像具尸体似的咕噜噜顺着山坡拱了下去,紧随其后的大狼狗正好借机发力,蹬起后腿纵身一跃,猛一下扑了过去,对着女孩瘦弱的小腿疯狂嘶咬。
雷声,风声,雨声,哭求声响彻云霄,人吼,狗叫,剧痛,眩晕,数不清的车喇叭此起彼伏,110红蓝警灯交错闪烁,时空刹那间背光边撕裂,牵着狼狗的女人渐渐逼近,少女猛地回过神来,她来不及多想什么,只下意识往远离噩梦的方向跑去,随后女孩孤注一掷,一头扎进了旁边冰凉刺骨的河水里,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最讨厌跟女的打交道了,”阿冰没骨头似的软趴趴靠在阿成肩上,又把一只手顺着胳肢窝伸了过来,在阿成鼻子跟前晃:“你说说,那女的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一说还哭……一哭就没完……烦都烦死了,也不知大哥哪来那么多耐心,一天能哄那么多姑娘,要是我,我……哎呀,你打我干嘛?本来就是啊!要是我,我肯定一个头两个大!”
阿成抓起他那爪子,毫不客气的往边上一丢:“哎呀,你别老晃,晃地我头晕——所以啊,你不是大哥,也没那么好的女孩缘。”
阿斌把嘴一撅:“哼,我才不要哄女孩呢,多麻烦。”
“知道你俩感情好,不用天天撒狗粮。”阿成刚要说什么,就被白阳光有点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他拿起安子溢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又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看向吧台旁边的楼梯口。
顾苒不知被陆董怎么吓着了,反正对在坐亚非欧三周各色帅哥都是避而不及,仿佛认定了列位都是披着人皮的大妖怪,简直分分钟都有被吓晕过去的风险。
但也不知怎么她对妖怪头儿陆董倒是不太害怕的,也许是觉得陆大哥气场足,抓住他就相当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亦或是那货的花言巧语让她放下了戒心。
按理说陆逍这种十年都不愿旷一次课的人,现在早该装出一副足以以假乱真的学霸神情,坐在他那架颇有年代感的斯坦威钢琴前,严肃正经的跟钢琴课主讲聊“哲学”,然而出乎意料的,他今天旷课了,而且还没请假,只是静静的陪在这位不太招人待见的女孩旁边。
不知他用了什么瑶妹套路,白阳光看见那姑娘已经能跟他小声交谈几句了,一时有点心生佩服,难怪人家是大哥呢!
“来,跟我过来,”陆逍哄小孩似的在前面招招手,轻柔道:“你在具体的把昨天发生的事,你看到的,听到的,都跟我们说一遍。“
顾苒小心点点头,随后又小碎步追了上来,紧紧跟在他身后。
顾苒虽然没抬头,却依稀已经感觉到了这房间里除了陆逍剩下数十道冰冷的注视,他们没有表情,没有嫌弃,没有憎恨,也没有厌恶。有的只是冰冷,就像对一件提不起兴趣的物件一样没有触动。
但她也很明白,如果自己说出那道魔鬼一样的声音,却又指不出那个人是谁,恐怕他们的眼睛里就不仅仅是冷漠的注视了。——她知道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跟那个人合作,听从他的所有命令,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卧底,二,实话实说,讲一个根本没有人相信的穿越故事,然后被效仿中世纪人民烧女巫似的,立即处死……
“可是,就算我死了,那个人也不会放过陆逍哥哥吧,他竟然能大老远把我弄过来,那再弄过来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啊。——陆逍哥哥这么好,还救过我的命,”她漂亮的眼珠微微一转,又接着想:“或者…还可以这样。——到时就算被那个人反咬一口,说我跟他是一伙的。呃,到时候……到时候陆逍哥哥估计会像电视剧里老大处置叛徒那样,把我的头割下来以此为戒的吧……”
顾苒一边想,一边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她抬头看了看自己面前那个逆光的高大背影,他身材修长,肩膀很宽,耳朵有点秀气,虽然自己只是静静的跟在他身后,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且由于身高原因也看不到他那张清秀的面庞,但这一刻,女孩干裂的嘴角还是不胜明显的带上了一丝笑意,“死在你手里,应该也是种幸福的感觉吧!”她想。
“哎,这位小姐请留步,”白阳光伸手一拦,有点大舌头的用中文说:“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顾苒本就有点体力不支,又被白总毫无预兆挥过来的大手吓了一跳,猝不及防退后半步,险些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好在白总眼疾手快,在她摔倒前,半点儿不会怜香惜玉的一把薅住,顾苒被他吓懵了,几乎是下意识就喊了声:“陆逍哥哥……”
陆逍应声回头,还不等他作出反应,旁边安子溢就一把把他拽了下去,又轻车熟路的把那胳膊往颈后一放,随即一偏头躺在陆董暖暖的肩窝里:”野蛮人快点放开手,你把人姑娘都吓坏了。”
白阳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松开手:“呃……那个不好意思,突然觉得你有点眼熟,”他向旁边沙发扬了扬下巴:“你先坐下喝口水,然后把昨天的事跟我说一下。”
此话一出,碰在陆逍肩上撒娇的安子溢,刚起身准备去给顾苒倒水的阿成,还有旁边记笔记的兄弟们,就全都不约而同的向白总看了过来,紧接着又齐刷刷看了顾苒一眼。
白阳光不用看就知道,他们准是又想起昨晚上这姑娘那撕心裂肺的咆哮了……一时有点无奈,下意识偏头去看大哥,谁知那货根本不管兄弟死活,只温声细语地对姑娘说:“没事,不用怕,你先坐下,把你知道的都跟我们说说,看能不能给点思绪什么的。”
白阳光“………………”
顾苒没说话,只点点头,随后小心坐在了陆逍旁边的沙发角落里,又心里安慰似的抬头看了看陆逍,前者也没吭声,只是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紧接着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白阳光眼睁睁看着女孩低下头,似乎是在调整错词,片刻后又抬起了头,尽管这姑娘心里素质还不错,又被陆逍颇有耐心的哄了半晌,但大概是从来没被这么多帅哥围观过,又或是心里还有点害怕,反正神情还是十分谨慎防备,双手放在大腿上,十指紧紧的捏在一起,手背上连青筋都有点凸起。
但没办法,还是得说……
女孩看了看白阳光,后者并没什么不友好的举动,她这才稍微放下了点戒备,不卑不亢地说:“我叫顾苒,是中国j省烟城市的人,从小没有父母,在孤儿院长大,昨晚下班回去的时候,突然下起了雨还打雷,我害怕……他们又牵着狗在后面追,我实在没地方可去就跳河了。“
阿斌一一记录下来,又有点茫然的看了看旁边的女孩。
“那你怎么过来的?”阿成把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有些诧异地说:“跳河后被人救了吗?”
顾苒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我不会游泳,那水又凉又急,我一跳下去就没了意识。”
白阳光接上话茬:“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顾苒拿起水杯捏了捏,小声说:“就,就他们打地。”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国内不是有警察吗?”白阳光眯起眼:“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从安子溢的角度看过去,顾苒明显愣了下,然后低下头,轻声道:“没用的,警察又不能关她一辈子,找不到证据,总是要放出来的……何况——”她似乎刚要破口而出什么,随后又紧紧的闭了嘴。
“她只虐待你一个?”陆逍大喇喇靠在沙发背上,和颜悦色地一弯眼角,说:“没事啊,反正她也追不过来的,你就说说呗。”
安子溢和白阳光立刻对视了一眼,随后又用“这也能被你抓住破绽”的眼神瞅着大哥,陆逍却没理会,只微微加重了语气,问:“还是说…那孤儿院只有你一个?”
“……”顾苒愣愣盯着他。
尽管只短短几秒,但还是不难看出她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所有人心照不宣,准备收工。
“孤儿院孩子挺多的,”顾苒有点僵硬的表情渐渐回暖,说:“像我们这些成年的就要出来打工,贴补学校的日常开支,未成年的则在农村种地,放羊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没人管的。”
连夜调查新来的兄弟,又跟阿成他们对了一上午监控,嗓子直冒烟的白阳光,耐着性子听完这女孩曲折离奇的说完她那惊世骇俗的故事,终于扶着沙发缓缓站了起来,嘶哑着声音说:“昨晚还在中国,今儿凌晨就跑到这来了?!小妹妹,你给我们讲穿越故事呢?”
阿斌一手扶额“……嘶,要不我带去地下室问问?”
安子溢从陆逍肩窝处掀起眼皮,冷淡道:“咱这什么时候换你做大哥了?”
阿斌“…………”俗话说…三十六计,闭嘴为上,吉祥物三哥还是别招惹的好!”他这样想着,就默默闭了嘴,转过目光静静看着顾苒。
谁也没想到,本来查一下监控就能找出的内鬼事件,却莫名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时有点不知从何查起了……
就这还不够,只见那吊儿郎当的陆董又懒洋洋地补了句:“你们好像忽略了一个细节,她说她是xx年6月7日跳的河,也就是说。”
白阳光抬手掐了把眉心:“也就是说,她是从五十年前的中国穿越过来的……但,大哥,你不觉得太扯了么?”
“现实总是残酷且扎心的,”陆逍用两根手指把安子溢戳起来,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么漂亮的姑娘不是来找你旧情复燃的,也很正常,白总要想开点儿。”
“…………”白阳光莫名其妙看着他。
陆逍似笑非笑收回目光,转向阿成:“你先带她上楼休息,明天找个医生给处理一下伤口。”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阿成点点头:”顾小姐走吧,我带你上楼。”
顾苒想说什么,看着陆逍走远的背影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作罢,大脑一片空白的跟着阿成往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