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出手,点向的是右侧的第二张图纸,然后又点向了头盔雏形设计图上面对应的不同部分。
顺着这有如火车轨道的牵引、指引,钱德勒·强森的思维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完成着桌面上这幅“拼图游戏”。
半晌,他就像什么相貌凶恶的拳师犬一般,憨厚地咬了咬上唇,皱眉问道:
“莫非……这里面少了一张?”
头盔上面,在天灵盖上方所对应的零件部位,有着一样圆形的盘状物事——可现在,那个部件的设计方案已经从文件夹里消失无踪。
这张图纸上面,到底记载着什么?
钱德勒抬起头来,正要发问,姬霄恰好抓住这个空隙,抢在他开口之前,又先放出了一条更加劲爆的消息:
“这上面写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最后会犯下的,是逆反的大罪,而不是窃取商业机密这种小打小闹。”
自始至终,对话的节奏都掌握在姬霄手上,从未易主。
如此骇人听闻的话语一出,钱德勒的脑子哪还能思考别的,几乎是下意识地确认道:“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机密了,想要知道内幕,我得确认你是个信得过的人,”姬霄话虽这么说着,却丝毫没有要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样子,举起右拳,用手腕上的手环拍摄下了文件的每一页,才将它们重新叠起,放进牛皮袋中。
偷走文件?当然没有那个必要——只要知道文件的内容,以及它们存放的位置就行了。
拍下证据之后,钱德勒面前的男人很自然地就将文件夹从桌上一抽,像个什么公文包一样,挟到了胳膊下边;看样子,他就要离开了。
不打算解释一下这其中的奥秘就要走了?这不是今晚让钱德勒·强森第一件感到难以置信的事,自然也不是最后一件。
突然,办公桌另一头那人动了。
陌生男人的左手笔直贴着裤袋,也正是因为这规矩到近乎有些保守的动作,让钱德勒还在用这来之不易的细微习惯,揣测着对方会不会是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的雇佣兵之类的人物,他的注意力全然在对面的那只左臂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余光中那只右臂挥舞起来的时候,显得是那么突兀,那么令人措不及防。
嘎吱一声当中,陌生男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那瓶已经打开的矿泉水,就像是艺术家在对着一副空白的墙壁泼洒着颜料一般,他修长的手臂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水滴就像是透明的花一般,在月色当中绽放。
是硫酸?错愕当中,钱德勒往后退了两步,一瞬之间,他的大脑飞速转动。
不可能是硫酸,这瓶水刚被喝过……那么,泼水这个动作,到底有何用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针扎般的疼痛从手腕处传出,逐渐扩大,扩散,麻痹的感觉在他的四肢各处蔓延开来,钱德勒·强森意识到的下一件事情:便是自己已经趴到在了地面上,不断地因为痛苦而抽搐。
痉挛的痛楚,让他几乎吐不出半个字来,趴在冰冷而湿润的地板上,手环发出的灯光早已再次熄灭,在一片漆黑当中,钱德勒只能勉强看见那人走到柜子边上,有条不紊地按照文件的顺序,将那份设计图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然后才缓缓将这金属柜台推了进去。
除了地面上呈扇形展开的水渍,还有这一滩水中间卧倒的被害者以外,档案室就像是什么人都没有进来过一般,被还原成了原状。
勉强撑起,不断抽搐着的眼皮子底下,钱德勒·强森惊恐地看见:那个陌生男人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把小刀。
一把为了晚宴精心准备,在千百把餐刀当中,显得平平无奇,但却又能散出月光,映出倒影的,擦的干干净净的,锋利的餐刀。
踱步声在地面上震荡,顺着地板无比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死期将至。
被电流击倒的他,竟丝毫无法动弹。
正当钱德勒·强森闭上了双眼,即将迎接被灭口的命运时,踱步声在他的耳边停住了。
来者很小心地避开了那仍在传递着电流的水迹,将餐刀放到了躺倒在地上的钱德勒的边上。
“不要太自以为是了,就光是在这个房间当中,我就有十二种方法可以杀死你。”
咔,咔,咔……轻巧的踏地声逐渐远去。
在即将踏出房门的瞬间,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警告道:
“哦对了,”他停住了脚步,“最后声明一下。”
“……不杀你,只是因为你不值一提罢了——上次忘记点明这一点,让你以为那些无趣的金钱和地位能够保全你的性命的话,姑且就算是我的错吧。”
“不要再多管闲事。”冷冷地留下这句话之后,脚步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