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等一个人（下）_第三十六章 心墙

p;   浩瀚的星空下，六个人围成一团聊天，唱歌，最后还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偏偏有一轮，林蕾抽中了叶婉珠。

    “叶婉珠，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叶婉珠其实两样都不想选，犹豫了一会儿，“真心话吧。”

    林蕾清了清嗓子，“那好，我问你，你和沈益嘉第一次接吻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叶婉珠一惊，不自觉地看向秦彦，两个人的目光隔着熊熊燃烧的火苗匆匆碰触之后，她便缩了回来，她和沈益嘉根本就没有接过吻，可就算说出来，林蕾也不会相信的，但是要让她撒谎，她也同样做不到。

    她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沈益嘉揽住她的肩膀，笑道：“我们家珠珠可不好意思回答这种问题，还是我来说吧。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一次大雨中，对了林蕾，就是你和秦彦开记者会宣布复合的那天……”

    叶婉珠猛地抬头看了沈益嘉一眼，沈益嘉却用宠溺的目光回望她，忽略掉她眼里的惊讶，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

    叶婉珠低下头，有一道视线向她逼来，她不敢抬头，因为她知道那一定是秦彦的目光，她的脸有些发热。

    吴天其和小玫笑闹起哄，叶婉珠坐不住了，“不好意思，我离开一会儿。”

    林蕾跟在她身后站了起来，“我陪你去吧，天这么黑。”

    幽深密布的森林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样，叶婉珠一个人还真有点害怕，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我们是一个团队的，又都是女生，自然应该相互帮忙。”林蕾走到她面前，热情地拉起她的手，“走吧。”

    叶婉珠和林蕾沿着河滩往下游走，走了很远的距离，直到那堆篝火变成一个小点，叶婉珠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林蕾站在河滩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脚下潺潺流动的河水，虽然河水很浅，只到大腿的深度，可很湍急。

    叶婉珠回来的时候，见林蕾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块大石头上，盯着黑暗中的河水发呆，好奇地问道：“林蕾，你在看什么？”

    “叶婉珠，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林蕾的语气凉凉的，早就没有了刚才的热情。

    叶婉珠在夜色中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怪怪的，一路走来，她似乎都很针对自己，“你说吧，什么问题？”

    林蕾看着叶婉珠，她长得很漂亮，就凭她在演艺圈阅人无数的经验，叶婉珠的美丽都是无法掩盖的，即使是素颜，也如此清纯动人，她同为女人，都会移不开视线。她却十分讨厌这张脸，因为秦彦的背叛，他的心不在焉，统统都是因为叶婉珠，因为这张脸。

    “过年的时候秦彦失踪了三天，我想问你，这三天，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林蕾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婉珠，就算是夜色幽暗，叶婉珠也能感受到她眼里喷薄出的恶意。

    难道是她察觉出什么了吗？

    “秦彦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要问我？”叶婉珠心虚地说道，幸好天色够暗，否则她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马上出卖她。

    林蕾显然不相信，她质疑道：“我查过了，那三天，秦彦根本没回秦家，也没去他母亲的小屋，那他会去哪里呢？我问他，他也不告诉我，他不告诉我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是和你在一起的。”

    “怎么可能？”叶婉珠本能地反驳，“我回老家过年，他去了哪里关我什么事？”

    “他就是和你在一起的对不对？”林蕾的声音大了点，“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婉珠转身想要离开，结束这个话题，林蕾显然并不想放过她，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我不知道。”叶婉珠慌了，如果这件事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林蕾很用力地推了她一把，她脚下一滑，落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初春的河水，依旧冰冷刺骨，叶婉珠落入水中的一刹那，都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连连呛了几口水，想要喊“救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她的脚明明可以够得到河底的鹅卵石，却没办法站直，只觉得身体随着水流一直往下沉。

    林蕾也被这一幕吓到了，见叶婉珠在水里挣扎着往下游漂去，心里的怒火立即被恐惧取代，她忙跳下石头，往扎营的地方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喊着，“救命啊，救命，珠珠掉进河里了。”

    守在火堆旁的人听到了林蕾的喊叫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都站了起来。

    “是林蕾，她好像说珠珠掉进河里了？”小玫紧紧拉着吴天其的胳膊，声音微微颤抖。

    她话音未落，沈益嘉和秦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过去，吴天其也拉着小玫，追上去。

    林蕾跑了几十米，就见秦彦和沈益嘉心急火燎地狂奔而来。

    “珠珠呢？

    ”秦彦率先发问，眼里的焦急让林蕾心里刺痛不已，她还没张口，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你快说话啊！”沈益嘉焦急道。

    “她刚才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林蕾哭道，“你们快去救她。”

    秦彦吓得魂飞魄散，一句话也没说，顺着河滩方向寻了过去。

    沈益嘉还算冷静，追问一句，“是从哪里掉下去的？”

    林蕾指了指不远处那块大石头，“就是那里，不过水流很急，她有可能被冲到下游去了……”

    沈益嘉也冲了过去。

    “珠珠――” 一时间，山谷间充满了焦急的呼喊声，林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跟着大家一起，在黑黢黢的河面上搜寻叶婉珠的下落。

    叶婉珠在水里浮浮沉沉不知漂了多久，她本能地伸腿蹬着脚下的水流，可河水太过冰冷，把她的四肢都冻麻痹了，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没办法再与水流抗争，被连连灌了好几口冰冷的河水，意识也渐渐模糊。

    突然，她听到一阵焦急的呼喊声，有很多人都在叫她的名字，“珠珠……珠珠，你在哪里？”

    就在这一片纷杂的呼喊声中，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分离了出来，她努力张嘴想要回应，可才一张开嘴，河水就灌了进来……

    没有任何回应，空寂的大山里只有他们无望而焦急的呼唤声，秦彦的心都要碎了，这时，他看到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黑影在急流中无力挣扎，他马上冲了过去，顾不得脱衣服，飞快跳进冰冷的河水里。

    沈益嘉和他同一时间跳下了河，往叶婉珠的方向游去。

    秦彦离得比较近，一把拉住了叶婉珠冰冷的手，把她拽了起来。

    叶婉珠的意识已经相当模糊了，此时她觉得身子一轻，原本无论多努力都没办法从湿滑的水底站起，现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出来，然后，结结实实地撞进一具温暖的怀抱。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看到了满天星斗，和一张焦急的脸，是谁？她努力想要看清楚，可怎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到一颗温热的水珠落在她冰冷的脸庞上，是――他的眼泪吗？

    秦彦抱着叶婉珠上岸，依旧不肯撒手，还是紧紧抱着。

    吴天其和小玫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叶婉珠披上，沈益嘉从水里上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心里并不比秦彦好受，冲动地从秦彦怀里把叶婉珠抢了回来，摸了摸她的脉搏，喃喃自语道：“没事，没事，她只是暂时昏迷。”

    “快抱到火堆旁，她一定冻坏了。”小玫出声提醒。

    沈益嘉回过神来，抱着叶婉珠往火堆方向飞奔而去。

    秦彦见沈益嘉抱走了叶婉珠，心里空落落的难受，他头发上还滴着水，浑身冷得直发抖。

    林蕾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想要扶起他，他却一动不动地保持原来的姿势，对林蕾的话充耳不闻。

    “她没事了，你没听到吗？”林蕾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她刚才看到秦彦奋不顾身地跳下河救叶婉珠的时候，就知道，在这一场战役中，无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她好不甘心，这一切原本是应该属于她的啊。

    一阵冷冷的山风吹来，秦彦回过神，缓缓起身，林蕾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益嘉已经通知了节目组，他和叶婉珠要退出，并且请他们尽快派人来。叶婉珠落了水，虽然现在身子回暖了，可还是不住颤抖，如果不尽快去医院，担心会发生意外。

    所有人都沉默地坐在火堆前，秦彦低着头，林蕾提醒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换下身上的湿衣服。

    小玫坐在叶婉珠身边，拉着她的手，担忧地哭泣。

    好在没过多久，节目组便和医护人员赶来了。

    叶婉珠躺在担架上，已经醒了，只是泡过冰冷的河水之后，有些发热，她看了看秦彦，发现他一直保持之前的姿势，没动过，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

    “走吧，”沈益嘉替她掖了掖被角，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叶婉珠不舍地转过头，挥手和小玫道别。可能这一次奇异的旅行，只有这个姑娘，让她感觉到温暖吧。

    医院里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叶婉珠接受完检查，扎上吊针，天色已微微亮了，她虚弱地躺在温暖的病床上，疲惫极了。

    沈益嘉一直陪在她身边，见她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安慰道：“睡一会儿吧，没事了，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

    叶婉珠点了点头，轻声问道：“我们就这样退出节目，没问题吗？”

    沈益嘉习惯性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吧，节目组如果不给你酬劳，我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婉珠的脸微微红了，不满地小声嘟囔，“你说得我好像是要钱不要命的守财奴似的。”

    “你难道不是吗，快闭起眼睛休息吧。”沈益嘉宠溺地看着她脸上可爱的表情。

    叶婉珠安心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甜甜的梦乡。

    看着她安详的睡颜，沈益嘉忍不住抚摸她的脸，轻叹一口气，“我很想好好陪着你，守护你，不再让你这么辛苦，可你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接受我？”

    叶婉珠这一觉睡得很沉，节目组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表示歉意与关怀，吴天其、小玫还有林蕾也来了，只是那时候叶婉珠还没有醒，沈益嘉也没打算叫醒她，他们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没见到秦彦的身影，林蕾说他昨晚落了水，着了凉，不方便过来。

    沈益嘉根本不在意他会不会来，相反的，他并不想见到他，经过昨晚，他看得很清楚了，叶婉珠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那么着急，第一时间就跳进水里救人，他们明明放不下对方，他却一直想要忽视这一点，想把叶婉珠带离秦彦的世界。

    看着她静静躺在病床上，沈益嘉想了很多，从刚认识她开始，这一路走来，就算两个人的关系再亲密，也始终没有逾越朋友的感情，看来有很多事，是勉强不了的。

    病房门被人推开，打断了沈益嘉的思绪。来人竟是千奈美，她手里捧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沈益嘉吃惊地站起身。

    千奈美步伐很轻地走进来，生怕惊扰了床上熟睡的人，她把花束放在茶几上，微笑地看着沈益嘉，“我找了你很久，你公司的人说你在医院，我就找来了。”

    沈益嘉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你找我有事？”

    千奈美看了看床上的叶婉珠，“我们出去聊一聊，好吗？”

    沈益嘉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小心替叶婉珠理了理头发，示意千奈美跟自己出去，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了病房的门。

    医院楼下，有一座小小的花园，里面种满了花草，还有假山喷泉和凉亭，景色怡人，春天了，百花齐放，艳丽的颜色让人心情舒畅。

    “说吧，找我什么事？”沈益嘉心里挂念着还在病床上的叶婉珠，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真是没耐心，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千奈美妩媚一笑，也直截了当地说道，“你知道过年的时候，秦彦去了哪里吗？”

    沈益嘉见她突然提起这件事，怔了怔，想起自己去接叶婉珠的时候，在机场见到了秦彦，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皱着眉看向千奈美，“你什么意思？”

    千奈美声音里带着一些嘲弄，“你可是叶婉珠的男朋友呢，都不知道她是和秦彦一起回乡过的年吗？”

    “你说什么？”沈益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你不信？”千奈美自信地笑了，“只要我想知道，就没有什么事能瞒过我的耳朵。。”

    沈益嘉沉默了很久，放开了握紧的拳头，“我知道了。”

    这下，轮到千奈美惊讶了，“你一点都不在意吗，叶婉珠可是你的女朋友。”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沈益嘉看着千奈美的眼睛，“我和她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她心里爱的人始终都是秦彦，不是我。”

    千奈美不敢相信他说的事实，傻傻地再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说，你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做给秦彦看的？”

    “是的，”沈益嘉不得不面对现实，“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千奈美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你不爱她吗？”

    “爱，我当然爱，否则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还爱着秦彦，却依旧傻傻陪在她身边了。”沈益嘉深深呼了口气，心里放松了很多，“现在我想明白了，不想再干预她的选择，也不会再抱有什么期待了。”

    千奈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她本来跑来告诉沈益嘉这件事，只是想借机挑拨他和叶婉珠的关系的，可没想到沈益嘉会轻易就告诉她真相，她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惊讶，心里更是有了几分窃喜。

    “你想通了？”千奈美问道，“益嘉，其实你和她本来就不合适。”

    沈益嘉见不远处一丛迎春花开得正艳，有两只白色的蝴蝶在花间翩翩起舞，他微微眯起了眼，突然问道：“日本的樱花快要开了吧？”

    千奈美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想了想，“三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滨离宫庭园里的樱花开得最早，你想去看樱花吗？”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最喜欢樱花，千奈美心里很高兴。

    “公司原本安排了别人去日本出差，现在我决定亲自去，顺便看看樱花，”沈益嘉心想，不如趁此机会给自己放个假吧，也好习惯一下没有叶婉珠的日子。或许在美景如画的地方，日子不会那么难熬。

    “我陪你去吧，日本我很熟，或许可以帮上忙。”千奈美热情地说道，“我们还没有一起去过日本呢！”

    “不用了，”沈益嘉明白她的意思，“我们两个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那种心境了，就算一起去日本又如何呢？”

    “益嘉，你说什么呢？”千奈美讪讪道，“我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的。”沈益嘉笑了笑，“我要上去陪珠珠了，如果你没其他事的话，早些回去吧。”

    千奈美看着沈益嘉的背影消失在繁华似锦的花园里，心中万分惆怅，他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