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天昏地暗,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贾赦披着雨披,撑着把雨伞,在宫门外冻得哆哆嗦嗦。心里不住暗暗叫苦, 只埋怨的想着,为什么辞官还要觐见皇帝啊, 为什么皇帝还要管辞官的事啊?
最悲催的是,为什么等他来了之后, 才有太监告诉他, 皇帝出宫去西平王府了。
下这么大雨,皇帝跑西平王府去做什么,就是联络感情, 也该另选个好时辰吧。
想着, 贾赦不觉往宫墙洞子里望了望,他好羡慕那些可以躲在墙洞子里烤火的侍卫啊, 为什么他就要在这里傻站干站啊?
其实他很想过去, 不过……贾赦看了看被雨淋湿的衣袖,横竖已经是这般样子了,还不如再站一阵,在皇帝面前博个同情呢。
贾赦正望着衣袖上濡湿的痕迹发呆,忽听见马车车轮的声音, 贾赦方欲抬眼望去,便听得一个冷清的声音道:“你在这儿淋雨作什么?”
然后,一角车帘撩了起来, 手端着酒杯悠闲靠在软枕上的皇帝,抿着唇漫不经心的看着贾赦。贾赦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皇帝,只斟酌了又斟酌,方说道:“臣前几日递了告病折子。”
皇帝闭上了眼睛,过了好半天,方睁开来,打量了贾赦一遍,冷冷道:“告病?”
贾赦突然觉得身上很热,刚才那冻得浑身僵硬的感觉,都不翼而飞,额角也渐渐冒出些许微汗来。皇帝瞧着,不禁皱了皱眉头,只悠悠道:“上来罢。”
马车摇摇晃晃,车里静得可怕,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两人呼吸和心跳声,却谁也不曾开口。
贾赦正茫然不知所措,皇帝拿了一个棋盘并两盒棋子出来,慢慢开口道:“手谈一局,何如?”
贾赦一愣,刚欲推辞,只是一见皇帝的眼神,便止住了出口的话,贾赦看着皇帝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只是那一刹那,贾赦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伴随着雨声渐渐黯淡。
雨渐渐小了,蒙蒙的雨丝将天地渲染成一幅绝美的水墨画,殿中灯影随风晃动,檀香飘渺如氲。贾赦垂首站在一旁,皇帝半躺在榻上,皇帝不吭声,贾赦也不说话,一个合眼休息一个却低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轻轻的开口道:“外面的雨可停了?”
贾赦一震,只低头应道:“好像还下着。”
皇帝抬眼看了看贾赦,缓缓道:“你真要告病致仕?”
贾赦抬起眼,正视着皇帝的眼神,只暗自鼓了鼓气道:“圣上厚待贾赦,贾赦原不该乞休,只是贾赦自知能力浅薄,不足以……”
贾赦酝酿了半天的话才出口,便见着皇帝抬起头,笑容冷冷道:“每次我出宫,都会遇见你,你说奇怪不奇怪?”
贾赦怔了怔,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皇帝瞧着贾赦这般模样,只轻轻一笑,看着贾赦的眼睛,慢慢道:“而且每次遇见你,你都会很害怕,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朕?”
贾赦一滞,他是欲哭无泪,他倒是不想害怕,可是奈何控制不住身体啊,谁叫他刚穿越来没多久,就遇见皇帝废太子,杀人跟割草似的,害得贾赦一见皇帝,脑海中立马闪过满清十大酷刑的图片视频,让他不害怕都不行。
贾赦缓和了下僵硬的表情,努力挤出笑容道:“臣……臣不是害怕,只是……”
贾赦看着皇帝的眼睛,默默低下头,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编话了。
皇帝看着贾赦的动作,越发笑的开心,只起身靠近贾赦,冷冷道:“你不是害怕,只是不安,朕说的对不对?”
贾赦来不及细想,飞快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头刚点下去不久,皇帝就轻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声音冷冷道:“朕知卿所想,卿所知朕所思所想?”
贾赦心中一动,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一定是他误会了,皇帝这只是表现君臣相得,看来他辞官退休的事儿有希望了,贾赦想着,眼神无比清明的抬头看着皇帝,只说道:“这……臣不知。”
皇帝有些气馁的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挥手道:“你且下去罢。”
烛影照在皇帝脸上,昏黄的光芒下是满脸的疲惫,贾赦看在眼里,突然心中一动,只觉皇帝虚弱的可怜,仿佛是困守在这一座盛世宫城的孤兽,寂寞冷清是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死灰般生命里,连嘶吼也不能随心所欲。
贾赦不敢再看,忙忙退出了宫殿,不知何时,原本停下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贾赦拿袖子遮着头,在雨中一阵狂奔,好像走慢了一步,就会被猛兽追上,撕扯粉碎。
次月。
“大老爷新置的园子,你们去过没有?哎呦,可是不一般,不说那地上铺着透亮的瓷砖,单那些花树都和咱们府里的不一样,收拾得可齐整干净了,晃眼瞧着,竟强过咱们府里不少。”
几个看花弄草的婆子趁着喝茶的工夫,坐在廊下闲话,一个青衣蓝衫的婆子的话刚出口,旁边倒茶的婆子便忙忙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是嫌没在二奶奶跟前挂号不是,要找死的法子多了去,何苦去惹那活阎王。说远的,赖大赖总管你是没瞅见...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