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贾大人有什么事办的不妥当?”皇帝冷哼一声,只说道:“他倒妥当的很,只是眼聋耳瞎罢了。”
通政使听得这话,不禁偷眼看了下贾赦手中的折子,一时只笑道:“我当什么事,原是这个。贾大人素习是什么人,圣上还有不知道的?不说这事儿他未必知道,单说贾大人的人品,他若是个告发亲友以避祸的,圣上也不会提拔他起来了。”
皇帝想了想,心里的气倒顺了些,但想想贾珍做下的事,难免还有几分不舒服,只冷冷道:“这么说来,他倒是无辜得很了。”
通政使瞧着皇帝的脸色,当下又笑道:“若说贾大人无辜,那是假话,毕竟是一族之人,少不了要担些干系。只是圣上想想,这荣宁二府虽连着亲,但到底是两家人,贾大人如何能管得别人家的事,顶天了说上两句,可旁人不听,贾大人也没奈何呀。再说着,这折子只是风闻奏事,并无真凭实据,圣上若依此治罪,是不是……”
待得贾赦和通政使出了宫,贾赦抹了把冷汗,对着通政使稽首道:“多谢大人援手之恩,恩侯必不敢忘。”
通政使一笑,只说道:“贾大人这话说的,我不过说了两句寻常话儿罢了。不过贾大人以后可得谨言慎行些为好。”
贾赦听得这话,不觉一惊,只忙说道:“大人这话的意思是……”
通政使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只笑道:“贾大人既知有些事是圣上家事,又何必开口招人埋怨呢。有些话,贾大人是说者无心,可耐不住听者有意呀。”
贾赦顿时明白了过来,还是自己口无遮拦惹的祸,这立储之事,哪是他这样的小官能开口的,他想两不得罪,可没想反倒得罪了人去。
这朝廷里的情势果然复杂的紧,他这样的小官……贾赦无力之余,再度生出了辞官的念头,只是这么一来,以后是不是又回到原路上了……
贾赦正想着,通政使瞅了瞅贾赦的神色,却又笑说道:“贾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了,依我看,这事儿圣上也没放在心上,那股子火气也不过是迁怒罢了。再着,那折子上一字一句皆扣着忤逆不孝作题,却并无什么实据,圣上又并非昏聩之君,想来先前是气恼于忤逆二字,如今再怎么也明白过来了,否则也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贾赦面露些许苦笑,只说道:“话虽如此,可圣上若记住了这些不奉规矩的地方,难保着日后不发落出来。”
通政使听了,也是一叹,只说道:“两位贾大人都是实诚人,行事也规矩着,只记着以后多留心子侄辈罢。唉,谁家没几个纨绔呢?”
贾赦不觉也叹了叹气,只说道:“大人说的极是。不过究竟是下官家中管教不严,才出了这事。”
又叙了几句家常,贾赦方辞了通政使回去了。
却说邢夫人正看着小哥儿在小罗汉床上爬来爬去,听得贾赦回来了,忙让小丫鬟拿了拨浪鼓,逗弄着小哥儿转了注意力,起身一边儿替贾赦更衣,一边儿说道:“老爷可回来了。先前外头闹哄哄的,一会儿说那府里出了什么事,一会儿又说老爷进宫去了,我听得极不分明,心里又没个主意儿,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生怕一个不小心,好心办了坏事去。老太太打发人来问了两三回,我也没个话儿答,正担忧烦心呢,偏府里又闹了一出,真不知咱们家这些日子是怎么了,一点儿也不消停。”
贾赦一把将小哥儿抱起来,蹭了蹭小哥儿嫩嫩的脸蛋儿,正抵着小哥儿的额头大眼望小眼,听得邢夫人这话,不觉皱起了眉,只望着邢夫人道:“老太太打发人来问什么?”
邢夫人笑了一笑,只说道:“还不是外头的事情,我只说并无什么事,好容易才把人打发回去了。”
说着,邢夫人不禁抱怨道:“也不知是谁成天儿在老太太跟前下舌头,好像老太太心里自在舒服了,就碍了她的眼似的。”
贾赦闻言,将小哥儿交给奶妈子带了出去,又屏退了屋里的丫鬟,才对着邢夫人说道:“东府里珍哥儿闹的那些事,不知被谁奏上了上去,我今儿进宫便为的这事。”
邢夫人一听,不觉大惊失色,只忙问道:“有这事,圣上是怎么说的,咱们家难不成也受了连累儿”
贾赦叹了一叹,只说道:“原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过今儿恰逢通政使大人进宫面圣,替我们家开脱了几句,总算不至于跟着受牵连,但是那府里怕是脱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