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避开。
径直的路线。
想也没想就直接挡在了车子前面。
打开的前照灯在夜晚显得十分亮眼,从侧面看去,就连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也似玉尘银沙,霏霏洒洒。
大抵不会好到哪里去。
甚至也只可能往坏了的方向发展。
责怪不了时乖运蹇,同那些随人影幢幢辗转的流言。
格雷没有回头,虽然身后的车子在他自作主张地下车之后也只是又停了几秒钟,但却是足够让他想象坐在里面的家伙不悦的心情有多么糟糕了。
肯定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了。
尤其还是在这种敏感时期。
这种即将发生变动的时期……或许事后在他人看来也只是一件针头线脑细枝末节的小事情。
或许与他不拘小节的生活方式有所牵扯,而对于反复无常的自己来说,此刻这样的行为其实并不是逃避。
他只是不希望……不希望影响到那个人。
尤其是——在他必须单独作出选择的时刻。
虽然说他也知道,真正达到干涉的角色还轮不到他第一个。
但那个人必须自己弄明白,即使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茫然。
毕竟折磨越久,得到的教训才越叫人刻骨铭心。
这不是挥霍,而是必须割舍。
“呼……”
“怎么感觉……你好像松了口气?”
格雷闭上眼睛,对于许久不见的男人的问话,他没有立即回答,本来他也不是会有问必答的家伙,太过善良,并不适合他。
“也许应该庆幸的是你,明明差一点就会被车子碾过去了。”格雷双手插兜,笑得让人看不到一点攻击性。
他没有夸张,无论是谁,就这么躺在马路中央,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种下场。
忍不住嘴角就泛起了微笑,自顾自地荡漾虽然略显轻浮,却让人轻易就会沦陷。
可是这一切映在地上的男人眼里,引发的却是另外一种问题——无法忍受自己的存在被忽略,然而更加让人心痒难耐的是对于男人沉溺其中的心事、自己却被排斥在外,怎么样也走不进去。
也就是所谓的……好奇心。
这真是能够带来足够的痛苦了!
可是眼前造成这份痛苦的是格雷?亚历山大,那就没法用武力或是擅长的苦情戏相逼了,所以最后剩下来的选择也就是说点儿其他的引发他的注意。
“看看你这打扮,怎么——难道刚从马戏团回来?”两只眼睛里的光芒盛大而耀眼,这不是做戏。
看效果么……百分之百,因为格雷已经回过神来,并在他跟前蹲了下来。
“你还真说对了!”
完全没有脸红的迹象,惊讶的模样让人以为他好像也跟初次知道的自己一样。
男人咂咂嘴,“粉红色……你也真是认真起来了。”
“不认真怎么行啊……现在的状况是,觊觎着的人一时之间多出来了好几个,出乎了我的预料。”
“噗——你居然会觉得慌张?”男人没能忍住笑意。
“嘿!”格雷不爽地敲打了对方,虽然这力道比他平常逗小莎莉还要像挠痒痒,“你是不是吹风吹得太久了?”
“哈哈——”男人努力隐忍,但还是笑出了声。
“不,是吹风吹得不够吧!”
“……”虽然明智得赶紧闭上了嘴,但还是觉得冷汗爬上了脊背。
……
“额,有糖吗?”
“哼,你还想吃糖?”
****
光是看车子在黑夜里转弯时自然又干净利落的速度就知道有多么驾轻就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可这并不代表开车的司机先生的心中没有迟疑。
虽然在中途换一条路并不是什么难题,但此刻坐在车上的不只是格雷大人,那就是个问题了。
尤其,这一起乘坐的还是栖觉大人。
“真的可以吗?”话从口中说出之后,才意识到这询问或许有些晚了些。
栖觉没有回答,双眼看向车窗外,双手却一直像刚才“接住”的动作一样,他抱着包裹得像“春卷”的小荀间,力道不轻也不重。
“没什么不可以的。”
良久,才终于开了口,这思考的长度,令司机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提问。
应该也是担心的吧!
想来想去,时间本来就已经很晚了,这个点就算是叫车子……格雷大人看来是要夜不归宿了。
至于刚才选择下车的地点,回想起来既不是繁华地带,也不是多么偏僻的边缘,属于瓦特区……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顾小小望着栖觉,脑海中不断回响的是格雷下车之前对栖觉最后做出的口型。
那应该是……
自己尝试着模仿,却发现还是一头雾水。
“喔……”顾小小想要捂脸,真是觉得挫败。
可是栖觉应该是看懂了吧!
不然也不会变了脸色。
明明车上就这几个人,却还是只做出了口型而没有说出声,防备到了这种地步,就连面对司机先生也架起了警戒心,肯定是一个很敏感的名字!
没错,是名字。
捏造出史塔克家族流言的人的名字!
“哎?”
顾小小一怔,右手放在胸口。
为什么她会觉得是捏造呢?
是真是假根本就还不知道不是么?
是因为看到了那样精致的关节娃娃……不,不是!
是因为那些可爱的铁皮鸭子玩具吧!
会做出那些铁皮鸭子玩具的人是一定不会做出“用真人来做关节娃娃”这样可怕的事情来的!
——顾小小坚信着。
“唔……”
“春卷”里传来了声音,虽然微弱到近乎只是气息,却令栖觉愿意从他那近乎冰冷的状态里自己出来。
“唔……恩……哎?呼……”
从轻小的动静到越来越焦急,光是想象小荀间眨巴着几下眼睛醒来、清醒之后发现了自己是什么处境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于是栖觉便打算先不管不问了,对小男孩挣扎的模样欣赏一番。
“额……呼……呜……”
透过车内后视镜目睹栖觉的全部表情的司机先生努力压抑,同时努力忘记垂坠在额角的透明汗滴。
自己千万不能抬手抹去啊……
栖觉大人正在兴头上,不能让他认为他有反对的想法!
不然的话,这样的行为、一定、一定、会被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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