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鼎大约知道他想说什么,“当时二哥放神通的时候,我就想,就叫他杀了我吧。”
江鼎一面感同身受,一面却也恼怒,此时他完全继承了虞重光的观点——放弃生命,尤其是放弃还有人关切的生命,是一件十分可恨的事情,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道:“即使有一时困厄,难道就能轻易放弃生命么?”
甄元诚不答,目光中倒映着灯中火焰。
风起,灯火一摇曳,他的眼光也是一摇。
一滴水珠从眼中溢出,顺着脸颊坚硬的轮廓落下。
江鼎猛地一闭眼,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仿佛要把压在胸口的一团郁气吐净,道:“这件事必有误会。您别急着伤心。将内情拆解清楚,您兄弟自然重归于好。”
甄元诚道:“是啊……可是我想不出误会在哪里。刚刚我想了很久,始终不得要领、”
江鼎起身,给甄元诚到了杯茶水,道:“这倒不难理解。从他要杀您,您一无所知看来,是他误会您,并非您误会他。所以关键必在他那里。从您的角度想,恐怕很难想通。不过毕竟当局者迷,要不您给我说说?我帮您想想。”
甄元诚道:“该让你知道……我想想,从何说起呢?”
江鼎道:“从头说。关于您几位的过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甄元诚道:“我之前的事,你知道的很多,那就从我和两个兄长认识开始说罢……你父亲的出身,你是知道的……”
江鼎道:“我不知道。”
甄元诚微感诧异,紧接着道:“那时你太小了,或许还不记事。我告诉你也不要紧。你父亲出身龄岭江氏。倘若你没从二哥那里听说过,那你大概就是第一次听这个家族了。一个很小的家族,在陈国东部边境,小地方,接近荒莽部落。那里的人有的混了蛮人血统,不过江家应该是我族中人。”
江鼎点头道:“我说他怎么说话发音有些怪怪的。大处还罢了,小处咬字有些不清。”
甄元诚难得的展颜一笑,道:“是啊。他现在好多了,当年发音更古怪,一听就来自异邦,因此受了不少歧视。”
他继续追忆道:“江氏小族,只在祖上出过一个筑基修士,五百年再无人筑基。甄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虽然算大族,非我家园。大哥呢,是个意外走上仙途的纯粹散修,资质算很好的,只是一无资源背景,二来他性子也有些……散漫。我们三个都是芸芸众修士中的一员,按照一般情况,谁也不会筑基,也不会有交集。”
甄元诚道:“事情发生转折,在三十年前。那时候崇兄……”
江鼎道:“稍等,您说的崇兄,不会是崇清博吧?”
甄元诚道:“是他。”
江鼎道:“您还称呼他崇兄?”
甄元诚道:“我们是故交,不称呼他崇兄称呼什么?”
江鼎嗯了一声,道:“抱歉,您继续。”
此时他心中暗道:“我好像已经知道矛盾的源头在哪里了。”
甄元诚继续道:“崇兄那时候还不是擎天观的观主。他出身很高,是洞阳派的世家公子,天生的金枝玉叶。不过他年轻时性子任侠豪爽,脱离了门派,在山野间成立了一个组织,广招散修。其实就是俗世说的开府养士。”
江鼎点头道:“是世家子的做派。”他想到了甄行秋,甄行秋的五指盟,大概也是由此而起。
甄元诚道:“那时我出门游历,偶然间碰到了二哥。我们因为小冲突,打了一场,倒是不打不相识,成了朋友。后来两人一聊,都知道对方为了筑基而游历,只是世道艰难,像我们这样出身的修士,筑基的希望实在渺茫。游走四方,也不知道机缘在哪里。这个时候,正好看到了崇兄招人的消息。当时看到福利确实不错,还有上进的机会,便一起去投奔。”
“到了崇府,虽然没有受到贵宾待遇,但也顺利当上了门客,也就是打手。那段时间过的很痛快,现在想想,也是啼笑皆非。主要就是各处打架。崇兄作为府主,定下一个目标,我们一群散修抄家伙就上。打赢了,人人有奖励,打输了,大家喝酒骂街,共同一醉,也就过去了。”
江鼎忍不住好笑,道:“还有这种事?”
甄元诚微笑道:“是啊。那时候天天热血上头,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反正总有事儿干,忙的连筑基的事儿都忘了。两三年时间,不干正事,唯一的收获就是遇到了大哥。他当时也是门客,我们三个性格迥异,不知为什么,很是投缘。以那时的状态,很容易学起江湖人那一套,拜把兄弟。算年龄,陆大哥第一,你父亲第二,我最小。”
“转过第二年,我们遇到了可能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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