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没说话,有些笨拙的点了几下,才把火生起来。
虽然什么都忘了,毕竟是成年人,重新开始接受生存本能,这些并不难。
晨起第一件事,解决生理问题,绕过帐篷往后面是茂密的丛林深处,刚抬腿往那处走,脚还未待落下,便是一声彻谷的尖叫。
“蛇……”
她这一脚差点踩在蛇身上,本能反映,一个弹跳跳开两米左右,她上学时跳远成绩可并不好。
余安安脸色难看,她顶怕这种冷血无骨生物。
黑影见她害怕,起身走过去,弯腰就把软扒扒的蛇拎起来,还冲余安安伸了过来。
余安安定了定神,佯装自己没那么害怕,其实着实是吓得不轻。
“你弄死的?”
黑影没说话,把蛇往火堆里扔,余安安急忙制止。
“别,我不吃蛇肉。”
黑影的动作停顿片刻,然后随手一扬,嗖的一下,软扒扒的蛇尸体就消失在丛林间。
余安安嘴角一抽,这臂力,撇标枪成绩肯定不错。
解决生理问题回来,黑影把昨天剩下的半只兔肉放在架子上烤。
她唇角上扬,逗弄他:“行啊,现在不吃生肉,连冷的都知道热热再吃。”
舀了一盒水回来,兔肉热好两人分摊,水煮沸后,喝了水,收拾东西,继续出发。
这一天,走走停停,眼前依旧迷茫,杂草遍布的茂密丛林,巍峨陡峭的大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黑影背着背包,两人一边走,余安安自顾自的说话,问他什么,他也不答。
“明明会说话,为什么就是不说呢?”
黑影没应答。
“你在这段时间,都遇到什么野兽没,这深山老林,肯定有野兽出没吧。”
黑影还是没应答。
“我现在十分想念我家的床,想念楼下陈妈妈家的米粉,还想吃饭团,云吞面,辣子鸡,水煮鱼……”
胃里产生饥饿感,脑子里就浮现食物,现在对她来讲,一碗平时不在意的白米饭,都是珍馐美味。
两人走着,终于看到一条溪流,余安安决定在此处扎营。
从早上吃了兔肉之后,两个人仅吃了一袋压缩饼干,具体走了多少路她也记算不出来,只觉得两眼冒金星,又累又饿头晕眼花。
黑影很自觉的停下脚步后,便去觅食,余安安负责拣树枝生火,煮水。
天色越来越晚,黑影却一直不见回来,余安安有些担忧和害怕,原本孤身一人,没胆子也要壮胆,有了黑影之后,心中有依靠便生出依赖,一个多小时过去,黑影还没回来,她隐隐感到不安。
清晨的阳光穿过稀松的枝叶,清冷中洒下一丝温暖。
晨起深山露重,草叶上布满露水,草木铮铮仰起头颅,做着光合作用。
凉意侵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她搓了搓手,原本白色的冲锋衣,此时已经变成黑白相间,膝盖和裤角划破长长一条,走路灌风。
看着黑影走开,背影写满孤寂与落寞。披肩和打火机,还放在原处,他根本没动过。
余安安拿回来,把饭盒放到岩壁缝隙处接水,又拣了些树枝生火。
把仅有的半袋面煮上,香味飘出来,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胃已经咕咕叫嚣。
听到脚步声,抬眼便看到黑影走近,停在她对面。
黑影很黑,准确的说很脏很乱,衣衫勉强蔽体,蓬头垢面,只有黑眸清澈似琉璃,眼底的纯净,像个未染世事的孩子。
而此时却跟她一样,紧盯着热腾腾的面条。
好像有感应似的,两个人目光相交,余安安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莫名多了一个野人似的命友,在这深山之中,不是件坏事。
但只有半袋面,她都不够吃,对面还一个看似凶猛,眼神却那么清澈的大男人,而这男人,好像对这个面,格外感兴趣。
面煮好,余安安戴上手套垫着把饭盒端下来,每一个动作,黑影的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紧跟着。
眼底有未知,好像更多的是期待。
余安安把饭盒凑到面前,吸了一口面的香气。
黑影并没有动,而是一直蹲在她面前,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
她轻轻吹开面条的热气,虽然只是半包方便面,却似饕餮盛宴。
喝了一口汤,长睫闪了闪,眼睛从饭盒上方,偷瞄着黑影,只见黑影吞了吞口水,极力忍耐着想要伸手抢下的冲动。
虽然黑影失去记忆,又在深山里不知迷失多久,但从他即使想要也不伸手去抢的作风,在没失记忆前应该是个很有涵养的人。
出于怜悯,也是同命相怜的原因,她喝了两口汤,在他期待眼神中,把饭盒递了过去。
黑影目光始终停留在面上,她扬了扬手,他看向她。
余安安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拿着。又拿出仅有的一双一次性筷子,“筷子你会用吗?”
她说着,撕下透明塑料皮,示范给他怎么使用筷子。
黑影很顺利的学会使用筷子,但手法十分笨拙,连扒再吞,几口就解决了热面,余安安看他的吃相,鼓了鼓腮,盯着面条一脸无奈:“你吃了我仅有的一顿饕餮盛宴。”
黑影怔了怔,没说话,放下饭盒起身径直走开。
余安安接满水,把饭盒煮沸,洗干净,又烧了开水。
然后钻进帐篷,把睡袋折好,她要继续找出口,她没失忆,不可能只停留在这里。她得回家,想她的床,想妈妈,想牛牛。
突然想到黑影,他要怎么办?
但黑影现在的状况,不是很乐观,沟通就是一大障碍。
过了会儿,听到外面有声音,应该是黑影回来,一转头,就见黑影蹲在帐篷口,脏乱的脸上散乱的发,一双黝黑的眼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