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九行礼:“弟拜见姐姐,给姐姐请安。见过青姑娘。”
这声“姐姐”,他叫得非常自然,毫不生疏。宁安华脸上笑意深了。
宁安华端坐不动受礼,宁安青起身避开,还了半礼。宁安华让他们都坐。
宁安华直接问:“你来所为何事?”
弓九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移向青儿:“弟是为圣旨而来。”他提示:“不知是否请青姑娘回避。”
宁安华笑:“当年我的亲事便是我自己全权做主。青儿似我,何须回避。”
她问:“我先听听你打算怎么办婚事。说罢。”
弓九起身,也直言:“弟七月便要出发。时间紧迫,若要赶在出发前办完婚事,只能从简,太委屈了青姑娘。青姑娘年岁尚小,也应多陪伴姐姐几年。且弟去金泉关赴任,必是一路急行,青姑娘同行,恐身体也吃不消。是以还望姐姐宽恕,容弟在金泉关安定下来,再择吉日,备礼求亲。具体求亲之期,还请姐姐亲选。”
宁安华非常满意。
但她留下青儿不是当摆设。她是真的会听青儿自己的想法。
当着弓九,宁安青不好意思说。宁安华便先让弓九退下了。
宁安青才说自己的主意:“若全依我,简简单单的就好。可我也知,我和他的婚事,算姐姐和陛下的脸面,必定不能简办,只能他先过去,我再去。只是西北局势未必比当日的东北简单。而既定了亲事,便……荣辱一体,他孤身一人赴任,有穆氏的前车之鉴,西宁侯必定谨慎无比。若有我一个年轻、体弱、无知的夫人一起,可能会简单些。”
见宁安华并无恼意,她继续说:“所以,还是他先去金泉关,婚期……最好定得早些。”
宁安华心情颇为复杂地看了宁安青一会。
孩子长大了,是该放手了。
她让拿历书来,和宁安青一起圈定了两个日子。
一个就在十日后,今年五月二十四,是弓九给宁家下聘。
一个在一年后,建平十八年四月二十九,宁安华会提前送宁安青到金泉关,在这个日子送她成婚,成为“慎勇伯夫人”。
宁安青在宁安华怀里痛哭了一场:“我不是舍得姐姐,我……”
宁安华表示她明白:“还没走呢,忙着哭什么?把眼泪省省,明年再哭罢。”
她撸着青儿的头发:“只可惜安硕不能送你。”
“不如送完你回来,我到南海看他去?”宁安华越想越觉得不错。
她带着蓁蓁和
十一姐姐,松儿想去也可以一起。但黛玉大概去不了了,得备嫁。
商议好后,宁安华把她们的决定通知给林如海和弓九。
林如海知道宁安华又要一年半载不在家了,变得格外……缠人,看“罪魁祸首”弓九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弓九好像没受到什么影响,既不见将要成婚的喜色,也不见被骤然冷待的恼意。
但罗十一和宁安华说笑话,说弓九已经高兴得三个晚上没睡觉了。
名分定下后,弓九便和江明越、温澄、妙玉等一样,每日晨起来给宁安华请安。
宁安华留心观察,果然看到两个很明显的黑眼圈,挂在他平静无波的眼下,有一种奇妙的喜感。
弓九把全副身家——包括皇上新赏的爵田今后的所有出息——送给宁安青做聘礼。
不到六月,宁潇率五十亲卫护送檀衣、菊露和檀袖回京清点宁安青的嫁妆。
寒燕和春涧都决定终生不婚,愿意做女官。她们的名字已在去年上报宫中,女官的俸禄和服制早已下发。
宁安华和女官们商量过,会让菊露陪同宁安青成婚,在宁安青身体不好时替她打点家事。除檀袖一房外,另外陪嫁四房共二十个下人,四个陪嫁丫鬟,宁安华再调二十个亲卫随行护卫。女官和亲卫虽只说是借调,但实际上已算宁安青的人了。
晴雯因规矩学得好,口角爽利,针线出挑,睡觉警醒,被选为四个陪嫁丫鬟之一,正由寒燕春涧紧急培训中。
而贾家送来的其余丫鬟,愿意留的,都分到了各处做活,想出去嫁人的……
弓九的几个属下求了弓九,弓九转求宁安华,将尤二姐、尤三姐和几个丫头求去做妾,传宗接代了。
给仪鸾卫做妾,只是没名分,但实惠不缺。她们自己都愿意,宁安华也没管太多。
时间很快来到了六月末。
弓九出发之日渐近,宁安华也稍稍放松了对他和宁安青见面的管束。
这日,宁安青和弓九在宁安华眼皮子底下一教一学读书,宁安华拆开京中江家来信。
是温夫人对温澄想求娶妙玉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