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得抓紧时间联系上他们。
“别动,也许会很疼。”她轻声出言。
魔抗效果发动时,昏暗的房间内骤然亮起璀璨光芒。
与魔女之刃对峙的能量残酷地撕扯着罗杰斯的皮肉,勉强止血的创口再次崩裂开来,顷刻之间他的后背、她的双手,以及床榻上的布料纷纷为殷红血迹所晕染。
可饶是如此,罗杰斯却依旧屹立如山。
除却生理性的肌肉绷紧和呼吸停顿,他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直至戴娃感受到魔女之刃的能力将不明魔法暂时压了下去,她又立刻启动治愈魔力,尝试着为他止血。
满身满床的血迹触目惊心。
鲜血、上药,重新包扎,一切结束后。罗杰斯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躯蓦然倒了下来。
戴娃借助魔女之刃的力量,撑住了他强壮的身躯。
他的血泅透了戴娃的睡裙,干涸的血迹带走了温度。深夜中戴娃本觉得冷,直至罗杰斯倒进她的怀里,他的体温在顷刻间温暖了戴娃微凉的身躯。
好暖和。
遵循着取暖本能,戴娃伸出手。
她的指尖划过罗杰斯的下颌,到颈部,再到胸口。
超级士兵血清塑造了他的外壳,又因为训练得当,他的每一块肌肉都是那么柔软。戴娃的手指沿着他的肌肉的缝隙乡下,最终停留在心脏的位置。
罗杰斯似为触动般抬眼。
昏暗的光线里她对上他清澈的蓝眼。
她把整个手掌都贴在他的皮肤上,隔着血肉,脏器搏动的震颤清晰可见。
因为疼痛,他的心跳很快,却饱含力量。
“你该请一名称职的魔法师为你彻底驱散它们。”戴娃轻声道。
九头蛇内不乏对魔法力量有所研究的人,但她知道罗杰斯为何选择找她。
靠恐怖与强权维系的组织怎么可能上下拧成一股绳,九头蛇畏惧罗杰斯的手段,却不代表着心悦诚服。
一旦主人暴露了弱点,冷血动物是会伺机行动的。
“戴娃,”罗杰斯坚持道,“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真实想法吗?
余光里的血迹死死烙印在戴娃眼底,几乎在视网膜后方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形象。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轻:“我想杀了你。”
四目相对,戴娃道出实话。
就在她手掌与之接触的地方,召唤出魔女之刃,锐利武当的利刃会直接刺穿九头蛇队长的心脏,就算是四倍于常人的恢复能力也不能抵挡这样的重创。
但是不行。
戴娃尝试着杀死过他一次,结果是连同她一起回到了两年前。她不能保证再次动手就能顺利杀死他。
恐怕罗杰斯也是如此才迟迟没有杀死她吧,戴娃心想。
杀了他多容易啊。
两年来的仇怨,前路未卜的绝望,他坦荡姿态带来的愤怒,都可以一笔勾销。刚刚卧底进九头蛇的戴娃满心满脑仍然是能够“唤醒”他,用爱“感化”他的天真想法,而现在,一切爱意、倾慕,和不知道该如何分辨的恩怨,统统化作了最为简单的憎恨。
在九头蛇队长逼她杀人之前戴娃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现在,反正她的双手已经和这衣裙床单一样满是鲜血了,不是吗?
没关系的,也不是所有的超级英雄都清清白白,纽约街头那么多手段极端的义警呢。连过去的美国队长,不也是杀死了很多普通的德国士兵。
罗杰斯蓦然笑了起来。
因为失血,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这无碍于男人剔透清亮的眼眸中浮现出纯粹的喜悦。
他仰躺在她的腿上伸出手,宽大的手掌笼罩住戴娃的脸颊,掌心里的茧蹭过她的眼角,有些疼。潮湿的触感让戴娃阖了阖眼,她想罗杰斯一定把血迹蹭到了她的脸上。
“你不知道你有多美,戴娃。”
九头蛇队长真诚地说。
“我一度塑造了你,那个你无法接受现在的我,没关系。”
清朗的声线在室内徘徊,他用温柔的声音吐出的话语依旧让戴娃感到寒冷。
“我可以打碎重新来过。”罗杰斯的呢喃仿佛是在告白。
…………
……
之后,戴娃呼喊佣人更换了房间的床单。
她说要为巴基创造独处的机会,却没料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第二天清晨,戴娃一阵心悸从睡梦中醒来,她转过身触及到罗杰斯的身躯时发现男人皮肤滚烫。
魔女之刃能压制伤口的魔法,却不能根除它。
巴基听到戴娃的呼喊时迟疑了片刻还是选择直接进门。
他踏入卧室,便看到第一缕晨曦倾洒在床榻上。戴娃将九头蛇队长抱在怀里,他的金发压在她雪白的小臂间,折射着清淡旭日的光芒。
她的动作如此小心翼翼又饱含眷恋,可当戴娃抬起头时,她的双眼却异乎寻常的冰冷。
“喊医师过来,要保密,别让任何人知道,”戴娃低语,“现在你可以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