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早朝过后,皇帝又把君晟叫到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君晟照例帮皇帝分奏折。
皇帝对他招了招手,君晟依言,在皇帝茶桌对面坐下。
“朝中最近立储之声愈发热闹了。”
君晟:“是。”
皇帝:“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君晟:“没有。”
皇帝:“你想做储君吗?”
君晟微微皱眉,想了想才开口:
“儿臣觉得做不做都好,若父皇觉得儿臣适合,那么儿臣一定尽力造福百姓。
若父皇觉得儿臣不行,儿臣便做个小官也好,一个从大处,一个从小处,都是为大周做事。都好。”
皇帝愣住,似乎没有想到君晟居然是这个想法。
倒有点像陶致远。
有能耐,却对权利不执着。做丞相时做实事。做参司便好好做笔录,做了兵部侍郎,需要查案便好好查案。
既不怕得罪权贵,也从不结党营私。
皇帝:“你觉得你能管好百官吗?”
君晟:“说不好,儿臣觉得可以尽最大可能为百姓谋福祉,至于大臣,儿臣没想那么多。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刺头,需要处理的吧。”
皇帝愣住。
确实,朝堂真的一片和谐。
皇帝:“那老三呢,他手握雄兵,可担忧他拥兵自重?”
君晟笑了:“若他愿意做储君,儿臣第一个拥护。”
皇帝脸色一白:“你是说,他不愿意。”
君晟直直的看着皇帝,对上他的目光:
“是,皇位,不在三皇弟的眼中。”
御书房里落针可闻。
最终传来长长一息。
有人为了那个位置头破血流丢了姓名。
也有人不屑一顾,觉得皇位不值一提。
正月十三。
边境终于传来了消息。
君逸已全面接收了边境,彭家全部被押送进京,北境士气大增。
君逸会守着北境,坚决抵制北燕,不让北燕侵犯大周,寸土不让。
朝廷上下一片叫好。
正月十五。
这一日元宵,照理来说,要休朝一日,但今日早朝照例进行。
早朝上。
皇帝宣布了一个重大的消息:
立大皇子君晟,为大周储君,即日起入住东宫,为太子。
闻此圣旨,朝廷上下一心,全是拥护太子的声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定当尽力辅佐太子殿下,朝纲清正,天下太平。”
皇帝听着这震耳欲聋的齐声,默默的看着底下这一幕,一时有些恍然。
当初君恒和君策二人你争我夺,你来我往斗得你死我活,谁能想到,最后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皇帝想到最后让君策着了道的那一件事,他问君晟:你早有准备,对吗?
君晟说是。
他的语气这么自然,表情没有半点波动,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皇帝如梦初醒:
难道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置身事外?
皇帝没有再想下去。只是脑中还回想着前几日他在御书房问君晟的话。
君晟说他当不当储君都没所谓,又说君逸对这个位置无动于衷。
他突然发现,他四个儿子,竟然是一个也没有看明白。
皇帝看向大殿上的君晟,君晟接了圣旨,叩谢皇恩。
他的脸上没有惊讶,也看不出欣喜。
大臣们也没有一个提出反对意见……
“礼成,太子殿下请起。”
钱公公的一句唱喏,打断了皇帝的思索。
皇帝由着钱公公扶着他下了大殿。
底下大臣中,不少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发现皇帝步履蹒跚,身形竟有些佝偻。
这几日见着的皇帝,确实越来越憔悴。
大家不由得想到这些日子听到的传言,说淑贵妃悄悄给皇帝下了药……
当天下午宫中便传出了消息:
淑贵妃自缢于长春宫。
宫中没有办丧事,更不许人吊唁,长春宫在半个时辰内,宫女内侍人去楼空。
淑贵妃没能入皇陵,不知葬何处,这是后话。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长街上,挂满了红灯笼。
西京湖上,有人在放花灯。
今日又传出宫中立储的消息,整个京城都一片喜乐。
逸王府大门口,也早早的换上了崭新的红灯笼,重新贴上了元宵对联。
苏梨,谢小姐,周语彤,还有楚幽,都一起来了逸王府。
半夏和杜若早早的准备好了场地,还有吃食。
自从上回苏梨把烤肉带到了逸王府,大家吃过一次都赞不绝口,这一回自然也得安排上。
厨房里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放到了花园的亭子旁边,亭子中升起了篝火,摆了几张小矮榻。
还好亭子够宽,要不然几个人坐下来再放上屏风,倒真显得有些挤。
绾宁等了一会儿,大家便相继到了。
不一会儿,逸王府花园的亭子里就传来了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从第一次吃,苏梨便把烤肉的技术交给了半夏和杜若,但还是想自己动手。
周六小姐也想学,跟着苏梨坐在一旁有模有样的撒盐。
楚幽看着新奇,忍不住想要吃,自己拿了一串,小心翼翼的放着烤。
绾宁和谢绮坐在一侧喝茶说话。
绾宁看了一眼篝火,“绮姐姐也去凑凑热闹?”
谢绮摇摇头:“不不不,我不去,我只会吃不会做,对做吃的也不感兴趣。”
绾宁笑:“那以后嫁人了,你的夫君喜欢吃怎么办?”
绾宁本来是随口打趣的疑问,没想到谢绮一听脸却倏地红了。
绾宁一看有情况,身体坐直往前头凑了凑:
“绮姐姐,难不成有了意中人?快说快说,是哪一家的儿郎,居然俘获了绮姐姐的芳心?”
谢绮满脸通红:“没有没有哪有的事。”
这么明显的欲盖弥彰,绾宁哪里看不出来?
“让我猜猜是哪一家的公子。”
“哎呀,绾宁。”
谢绮被绾宁说了一句,脸上臊得发烫,赶忙制止绾宁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生怕她说出什么来。
绾宁叹了一气,笑道:“好吧,好吧,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