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侧脸像极了许诺。照片只有小小的一角,正照到那女孩儿回头,很模糊,只勉强看得出女孩儿的五官,可莫铖几乎一眼就认定,那就是许诺!肯定是许诺!
“掉头!师傅!掉头回去!”
莫铖大喊,一到长留街,他随便扔了几张钞票,赶紧下车。
他跑到拍照的地方,这三年来,他一直坚信许诺没死,但毫无音讯,这是老天第一次给他回应。
莫铖很激动也很兴奋,心尖都在打战,他边跑边喊:“阿诺!阿诺!”
阿诺,你到底在哪里?
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在找你,一直在找你。
比绝望更绝望的是怀抱希望,比心死更让人痛苦的是不死心。
他不死心,他见不到许诺,他绝不死心!
夜色深了,路上的行人急匆匆回家。有人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个状似疯狂的男人,又匆匆赶路,天气预报说,今年的第一场雪要来了。
晚来天欲雪,那一年,两人偎依在小火炉旁醉了一场,如今她在哪里?
莫铖还在找,他看到觉得背影很像的女孩儿就冲过去,抓住她:“阿诺?”
不是,不是,又不是……
一次,二次,三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莫铖跌跌撞撞地跑着、找着,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他觉得每个背影都很像她,都是她,但又都不是她。
他茫然地站在长留街,他已经找了三四个小时,奔跑了一夜,却还是一无所获。
天越来越冷,风呼呼地刮着,凌厉地划过这个男人的脸庞。
莫铖彷徨地望着行人越来越少的长留街,心中升起的坚信被慢慢击碎,脑中有个声音在说—
可能根本不是她?
不,就是她!就是她!
两种声音吵个不停,莫铖不放弃地继续走。
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落在脸上,很凉很冰,他抬手摸了一下,湿湿的。
啊,下雪了。
莫铖抬头,不知何时,他已置身纷扬的雪中,不大,星星点点洋洋洒洒的美,给夜色添了一抹白。
我一定会在初雪时吻你。
冰天雪地的,我们能去哪里?
你只能待在我这里。
……
她只能安歇在他怀里。
往事如歌,过去一幕幕浮现,莫铖痴痴地看着这场意外的雪。
是初雪吧,小春城的第一场雪。
莫铖很怀念下雪天,也很害怕下雪。
他就是下雪的日子失去她,那场大雪下了三天,从此,他再也找不到她。
莫铖抬手接住雪花,雪化了,一手心的冷意,透过掌心冷到他心里。
忙着躲雪的路人匆匆从他身边经过,这么多人,可没一个是她。
手机突兀地响了,莫铖机械地接起,听到司机在问。
“莫总,我来接机,您回来了没—”
话没听完,莫铖突然狠狠地把手机摔到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他蹲下来,痛苦地抱着头。
回去?找不到阿诺,他回去做什么!回去也是痛苦行尸走肉的每一天!
手机被摔在地上,屏幕亮了一会儿就暗了,那是最新款的iPhone,摔在一米处。有行人看到了,有些蠢蠢欲动。
雪还在下,莫铖的大衣、头发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白。
有人走了过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没反应,她又拍了一下,轻声喊:“先生,先生。”
莫铖抬头,他想叫她滚,别烦自己,可一刹那,蒙住了!
那是一个亭亭玉立清风明月般的女孩儿,穿着白色呢子大衣,一手举伞,一手拿着手机,笑容可掬地问:“先生,这是您的手机吗?”
笑意盈盈,明眸皓齿,光彩动人得像周边的一方世界都被她照亮了。
一切仿佛都没变,扎着长长马尾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站在乌烟瘴气的酒桌旁,清亮的双眸里全是倔强,眼里有淡淡的受伤。如今,她就站在自己面前,水亮的眸子有淡淡的暖意,带着笑。
见他没反应,女孩儿又问了一遍:“是您的手机吧?我看就在旁边。”
莫铖没回答,他缓缓地站起来,呆呆地看着她,眼里全是难以置信,还有重新燃起的狂热。
他本能地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一把把她拉回怀里,狠狠地抱住她,沙哑地、不确定般地问:“阿诺?”
嗓音已经喊哑了,可很是满足。
阿诺,我终于找到你,我就知道,你没死,你不会死。
他的眼泪几乎要汹涌而出,嗓子眼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孩儿闻言,愣了,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下一秒,她害怕地挣扎起来,不客气地拿起手机朝他砸过去,惊恐地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见莫铖还是不放,她更慌了,连打带踹,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有人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