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你能现在去吗,乔利奥?”
乔利奥露齿而笑。“对一个意大利人来说,离开工作去和一个漂亮女孩说几句话没有一点问题,那是一种乐趣。”
乔利奥带着兰德尔穿过拥挤的人流走出人行道。他们经过锦花饭店走到十字路口,等着交通信号灯变颜色。穿过大街,和多尼咖啡厅正对面,兰德尔可以看到红色的遮篷上的字母:巴黎咖啡厅。桌子被花草和灌木丛半掩着,看起来顾客要比多尼咖啡厅多。
交通灯变了。他们开始躲闪着从拐角方向开来的汽车,穿过了大街。乔利奥说:“我将只把你介绍为一位美国朋友,想结识她,然后我就把你留在那里,这种方法最好。你可以给她讲明你想要什么。她们都讲英语,玛丽亚也是。”
当他们走过对面的一个杂志亭时,兰德尔拉住了乔利奥一会。“我该给她多少钱?”
“如果是对意大利的男人,玛丽亚——一个好一点的女孩——会要价约1万里拉,合15美元。但如是一个旅游者,特别是美国人,身着昂贵衣服且不知怎么还价,她可能会要价两万里拉,合30美元,还价会少一点。这个数目是上床半小时的最高价——可能是在路边的旅店里。你掏钱买的是时间,即使你只想谈话,价钱也是一样的。可是,”——乔利奥窃笑着——“有时你可以边做爱边谈话。这些女孩,半小时通常是10分钟,她们能在10分钟内对付完一个男人,她们很聪明。这样,我们先看看她在不在。”
乔利奥挤过杂志亭前拥挤的浏览书刊的人群,停在红色的遮篷下,面对着那一排排靠着维东多大街的桌子。兰德尔跟着,但保持着一小段距离。乔利奥扫视着桌边的顾客们,他的脸色猛地变得容光焕发,于是向兰德尔招招手,顺着桌子中间的路走向后排,兰德尔在离他身后几英尺的地方跟着他。
她是个漂亮的尤物,“沙沙”地晃着马丁尼酒杯中削过的柠檬。她伸出一只手欢迎乔利奥。她长长的头发使她的脸像麦当娜,如果你不看她上边开得很低的领口里露出的丰满的乳房和不到膝盖的裙子,你会觉得她天真而又纯洁。
“玛丽亚,”乔利奥轻轻地说,作势要亲吻她的手背。
“乔利奥先生!”这个女郎发出一份惊喜。
乔利奥站着,腰弯下来用快速的意大利语低声和她说话。她听着,点了两下头,然后直直地盯着兰德尔。兰德尔觉得尴尬之极,很不舒服。
“玛丽亚,这是兰德尔先生,我的美国朋友。你要对他好些。”他挺直身子向兰德尔笑着,“她会待你很周到的,请坐,再见。”
班头走了,兰德尔拿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玛丽亚的身边。他仍然不太自然。
玛丽亚把椅子向兰德尔挪了挪,她半露的乳房诱人地颤动着。她翘起二郎腿,露出一丝微笑,说“Mi?”
兰德尔道歉说,“我不懂意大利语。”
“请原谅,”玛丽亚说,“我是说很高兴遇到你,请问你家在哪里?”
“我从纽约来,很高兴遇到你,玛丽亚,”
“乔利奥说你也是空空公爵的一个朋友。”她的笑脸绽开了,“是真的吗?”
“是的,我们是朋友。”
“一个好老头。他想娶我的好朋友格拉薇娜,但他付不起钱,太糟了。”
“他很快就会有些钱了。”
“哦,真的吗?我希望是这样的。我要告诉格拉薇娜。”她眼睛盯着兰德尔的双眼。“你喜欢我吗?你看我漂亮吗?”
“你很漂亮,玛丽亚。”
“那么,你想现在同我做爱吗?我为你什么事都能做。高级做爱,常规做爱,法式做爱,只要你喜欢,你会感到愉快的。只收你2000里拉,这价钱对一次很好的做爱来说不贵。你现在想跟玛丽亚一块儿出去吗?”
“哦,不,玛丽亚,显然乔利奥没告诉你——我想从你那儿得到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她眨着眼睛看着他,仿佛兰德尔疯了似的。“比做爱还重要吗?”
“是的,玛丽亚,你知道莱布朗——那位公爵——那位空空公爵——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她马上警惕起来。“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以前有他的地址,可我弄丢了。我原想一个小时前就能见到他,乔利奥想你会帮我。”
“你找我就为这个?”
“它很重要。”
“对你重要,是吗?对我可不是。很抱歉。我知道他的地址,可我不会给你。他让我和我女朋友发誓不要把他的地址给外人,我不能违背誓言。所以现在你还有时间同玛丽亚做爱。”
“我得马上见到他,玛丽亚。如果你是他的朋友,我可以告诉你我想帮助他。”他记起乔利奥的话,从他里边的皮夹克口袋里摸出钱包。“你说做爱需付2000里拉。可以,但是如果你能以另外的方式使我愉快,我想也值2000里拉。”
他掏了几张大额钞票,玛丽亚紧张地四处看了看,把钱包推开。“请不要在这里这样做。”
“我很抱歉。”他把钱包放回口袋,但把那几张钞票攥在手里。“对我来说,它值。你不必强迫自己做某件事,只给我指一下他的住所。”
玛丽亚打量着兰德尔手中半露的钞票,她怯生生地看着兰德尔。“我发誓过不说,可是你要帮他的忙,是使他有钱吗?”
兰德尔准备着同意任何玛丽亚的问题。“是的。”
“如果是为了他,我愿意亲自给你指一下他的住所。他的公寓离这儿很近。”
他松了口气,说:“太感谢你了。”
他毫不耽搁地为她付了帐,然后站起来,一块离开了巴黎咖啡厅。他们穿过杂志亭走到路口,等绿灯,然后走到维奈多大街来到锦花大饭店的角上。
她指着旅馆一边的一条宽阔的大街,“彭康巴尼大街,”她说,“他就住在这条大街,不过,只有三、四个街区,我们可以走过去。”
她用一只胳膊懒洋洋地挽着兰德尔,他们开始迈着轻快的步子沿着彭康巴尼大街向前走去。玛丽亚边走边哼着歌。可是刚走过一个街区,她突然停下来,向兰德尔伸出手掌,“你现在给我钱。”
他把那几张大票子放在她的手中。玛丽亚松开挽着兰德尔的手,点了点数目,然后满意地放入她随身的白色皮包里。
“我把你带到你的朋友那里去。”她说。
她开始走起来,重新哼着小调,他跟在她身旁走着。
走进第三街区,他说:“你怎么知道他住这儿?”
“我会告诉你,你别跟他说。他自尊心极强,但有时格拉薇娜或我,或者我们的一两个其它姐妹们如果旅馆客满,找不到房间时,我们就同他商量好用他的房间接客。我们为之给他一半收入,我们不在意。他很好,这会帮他付房租。”
“他的房租是多少钱?”
“包括一个卧室、浴室、小厨房,总共每月5万里拉。”
“5万?约合80美元,他出得起吗?”
“他住这里很多年了,他说因为他以前很有钱。”
他们穿过与彼蒙特大街交叉的路口,开始进入第四个街区。“他什么时候很有钱?”兰德尔问。
“4年前吧,也可能是5年前,他说的。”
事情对上号了,兰德尔想5年前莱布朗得到了一份由于蒙蒂在奥斯蒂亚-安蒂卡的发现而获得的财源。
“就在这里。”玛丽亚叫道。
他们停在一幢不知何年建成的6层公寓楼前,楼正面用石头砌成的门面沾满了一层烟灰。楼的入口两边分别是一家伊朗人开的运输公司和有一根理发标志彩柱的理发店。
楼口上边的石头上凿刻着两个字:公寓。
入口处是两扇巨大的木门,推开后,他们发现还有一扇玻璃门,门后是有一个隔开的小间的门厅,再往后是一个院子。
玛丽亚伸手做个手势。“你自己在这里吧,我得回去工作了。”
兰德尔握握她的手说:“谢谢,可是我到哪里——”
“你走进去,你刚才看到右边那个小间是看门人放信件的地方。左边是电梯,也有楼梯。但你得先找看门人说你想见他。如果看门人不在小间里,你就到院子里找。院子里窗前种花草的房子是看门人与他妻子居住的地方。他们会把你带到你朋友那里去的。祝你好运。”她想走,但又想起了什么,“兰德尔先生,你见到你朋友时,别说是玛丽亚带你来的。”
“我不会的,玛丽亚,我保证。”
兰德尔看着玛丽亚向维奈多大街走去,白色的皮包随着紧绷绷的臀部左右摇晃。他转身走进了公寓。
罗伯特-莱布朗,他想,我终于找到你了。
兰德尔从边道上走过一块鹅卵石铺的地方,走过入口处那肮脏的大理石地面,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看门人的小间空荡荡的,兰德尔接着踏进了灰尘飞扬的院子。
院子中央长满了一大片橡胶树,院子左边一个面相年轻的人——长得很黑,像西西里人——正在屋里浇窗台上的花草。他停止了浇水,好奇地打量着兰德尔。
“你好,”兰德尔喊道,“你会说英语吗?”
“是的,懂一点儿。”
“看门人在哪里?”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
“我的一个朋友住在这里。我想……”
“稍等片刻。”看门人闪过窗户,从边门走了出来。他身材矮小但精神饱满,身穿蓝衬衫和打着补丁的牛仔裤。他双手倒背着看着兰德尔,“你想找谁?”
“一个朋友。”兰德尔不知该说哪个名字。他后悔没有问玛丽亚,这个该死的老头在这儿的到底是哪个名字。可能是那个意大利名字吧!“托蒂。”他说。
“托蒂,对不起,没有。这儿没有叫托蒂的。”
“他有一个绰号。空空公爵。”
“公爵?”看门人一个劲地摇头,“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那么,一定是莱布朗了。兰德尔断定。“其实,他是个法国人——很多人知道他叫罗伯特-莱布朗。”
看门人盯着兰德尔。“有一个罗伯特——一个法国人——但不姓莱布朗。你是不是说可能也姓拉佛格,罗伯特-拉佛格?”
拉佛格,就是他。这个名字是美联社驻巴黎记者萨姆-哈西从法军历史服务汇录中查到的。是莱布朗的真名。“就是他!”兰德尔喊道,“就是这一个。我总是把他的姓搞混。罗伯特-拉佛格就是我要找的人。”
看门人奇怪地看着兰德尔,“你是他亲戚吗?”
“我是他的好朋友。他在等着我与我商谈一笔重要的生意呢!”
“但那已不可能了,”看门人说,“他昨天中午在奥斯廷斯车站前碰上了一起大事故。一个司机开车撞了他一下后逃走了,他当场身亡,先生,你的朋友真可怜,他再也看不到你了。”
一个年轻警官把史蒂夫-兰德尔带出罗马警察总署问讯处,为他挥旗叫住一辆出租车,然后对司机说:“快,带他去大学区!”接着对司机唠叨了几句,重复说,“快点!”又精确地说,“大学区维拉诺街38号!”
出租车司机快速调档,他们出发了,驶向罗马市的认尸所在地——大学区。
兰德尔坐在出租车里左右摇晃着。由于过分惊骇仍处在麻木状态,但他渐渐清醒过来。
兰德尔心想很多人一生也碰不到几次重大的惊骇的事情,可自己,一个多月就接二连三地受到惊骇——先是父亲中风,然后是得知朱迪吸毒的消息,巴巴拉又要与他离婚。接踵而来的是他被告知安杰拉是整个计划的叛徒。后来他又知道了博加德斯指出的错误,蒙蒂被送进疯人院。在电梯中弗鲁米告诉他他看到了詹姆斯福音书和彼得罗纳斯羊皮书的伪造者,还有别的一些事情,对他来说,惊骇好像已成了他生活中的一种方式。
但是上述哪一种情况也比不上两小时前看门人对他说莱布朗已死时受到的打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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