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之下,伞柄微斜,露出伞下人,戴着的黑纱帷帽。
他并未露脸,只腰间所系的玉佩,让李家的人,认得出他的身份。
夜雨之下,内室里只听风雨雷鸣,却瞧不真切来人。
李二公子迎了上去,姿态恭敬。
萧璟缓步踏进门槛,将伞搁在屋门外。
一片漆黑里,偶闪过几道雷电。
萧璟身上沾着几许雨水湿意,掠过云乔等人,看向那叩首求饶的沈砚。
他早就到了此地,撑伞立在外头,遥遥瞧着这场戏。
方才听到了沈砚的话语,才抬步踏进了房门。
沈砚这人,懦弱无用,在萧璟眼里,实在是如同蝼蚁。
今日竟能说出方才那番话,萧璟自己也觉微惊。
他人立在房中,居高临下瞧着沈砚。
嗤笑了声道:“好,有骨气,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吗?不忍妻女受苦遭罪是吗?我成全你。”
他声音低哑,有意伪装。
在雷雨声中,无人听出他究竟是谁。
沈砚不知晓帷帽下的人是何来头,却还是被他周身气势吓住,浑身抖的更加厉害。
惊惧之下,本能的握住了身后云乔的手腕。
说不清是想攥着什么来以求安心,还是在畏惧之下,本能地想护住妻女。
云乔也怕,抱着女儿不敢动作,此时也顾不得挣脱沈砚攥着自己腕子的手。
萧璟话落,冷眼瞧着沈砚的畏惧,视线落在他攥着云乔腕子的手上时,淡笑了声,摆手示意身后护卫送上匕首。
“就从手指开始罢,一根手指,算作一笔银钱,若你能撑到十根手指尽断也没咽气,我要了你性命后,便放过你妻女,如此,你意下如何?”
萧璟话落,满室静寂。
沈砚怕得说不出话,双眼全是惊惧之色。
云乔同样面色惨白,抱着女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说话的萧璟。
十指尽断,再要人性命。
怎么有如何可怖的法子,这不是要将人活生生折磨死吗。
沈砚畏惧断指之痛性命之危,惊惶得说不出话来。
萧璟已经俯身近前,瞬时间,便拽着沈砚手臂,将他攥着云乔腕子的手,扯了下来,按在砖石地上。
电光火石的一瞬,匕首刀刃落下,血光飞溅。
一根人的手指,被弃在砖石地上。
“啊!”沈砚痛呼出声,满脸狰狞,瞧着地上自己的指节,痛得不成样子。
外头电闪雷鸣,内室血腥弥漫。
那血珠四溅,落在云乔和女儿脸上。
云乔捂孩子眼的动作未曾比得过萧璟动手断沈砚手指时迅疾,那小丫头眉眼已经染了血。
孩童哇哇啼哭,云乔怕得呼吸猛窒。
沈砚痛得狼狈倒地,萧璟缓缓起身,手握着的匕首仍在滴血。
血珠滴在沈砚脸上,沈砚心里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今日,他或许活不成了。
暴雨阵阵中,婴孩啼哭声格外揪心。
他挣扎的,在地上爬着,想爬到云乔和女儿跟前,却疼得没有气力,只能遥遥望着他们母女。
死亡逼近的这一刻,沈砚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一帧帧放映,再回不了头。
他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那一日,他逼云乔去伺候旁人时,云乔望向他时,极度失望厌憎的目光。
望着云乔惨白的面容,听着女儿的阵阵啼哭,他想起这一生的浮华和苦难,嗓音沙哑艰涩,在血泪中,喃喃同她道:“对不住,云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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