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见夏日丛丛树影,却看不见树影掩映后的人。
云乔疑惑蹙眉,低首瞧了眼手中的钱袋子,抿唇未语,快步疾行而去。
她身影渐行渐远,萧璟也从树影下踏出。
另一个护卫,也踏上阁楼石阶,到了萧璟跟前。
“殿下,咱们的人递信儿回来,陈晋已经不在西北了。”
护卫说着,萧璟步伐微滞。
过了会,他回身下了阁楼,缓步徐行,眸光却沉沉。
昨夜后半夜,他从赌坊回来时,得了西北的飞鸽传书,知晓陈晋这数月里一直顶着旁人名头在西北军营,战事正盛时也在疆场效命。
他只在西北做一小兵,战事结束后,便不知去向。
萧璟思及昨夜听闻,行在树影下,低眸问护卫。
“再传信儿给西北一趟,泄露出风声,让他知晓孤在查他。”
护卫闻言新生不解,却还是依言应下。
萧璟刻意走漏了在查陈晋的风声,有心让陈晋知晓东宫的人正在搜查他的踪迹。
是在给陈晋一次,活命的机会。
昨夜他夜探云乔如今住处,并未瞧见陈晋的生活痕迹,在云乔从前的住处,也没有查到和陈晋有关的用物。
好像,陈晋就只是负责将云乔送回江南安置,其它的,什么都不曾做过。
当然,那长安距姑苏千里之遥的路上,他们是如何亲近的,萧璟就不得而知了。
单从目前摆在他眼前的东西,陈晋叛主,的确该死。
只是,昨夜听护卫提及陈晋这数月里一直在西北军中暗自效命之事,萧璟难得动了放他一条性命的心思。
若是陈晋得到消息,知道他在查他的踪迹,识趣的不回江南,不见云乔,就此消失在云乔生活中,再也不出现碍眼,萧璟眼下,愿意放他一条生路。
可是,若是他明知他在查他,还要冒死回江南来,想着带云乔离开亡命天涯,那就不要怪他,不给他活路了。
远处厅堂里,方才给她送银两的护卫,跟着出了厅堂,往阁楼上去。
同萧璟道:“殿下,属下大略问了下,提及那人中秋可会归家,云乔笑着颔首,想来,陈晋应是中秋能归。”
在萧璟看来,陈晋和沈砚,虽然同样碍眼,但也并不等同。
他对沈砚,当真是觉得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每每想到,如沈砚这样的人,是云乔的结发夫君,同她生儿育女,至今得她惦念,便觉心口不快。
可陈晋,却有些不同。
诚然,他知晓云乔同东宫侍卫私逃时,也觉得倍感羞辱。
或许在旁人看来,云乔舍了他这样一个出身贵重的太子选了跟着护卫出逃,对他而言无异于羞辱。
只是陈晋这人,在萧璟看来,算是可敬。
萧璟心思几经转圜,良久后,
才道:“盯紧了云乔现下的住处,和从前陈晋安给她安排的那宅子,一旦发觉陈晋的踪迹,立刻把人拿下。”
中秋宫宴,萧璟必然得归京。
他最迟能在江南拖到中秋,若是中秋前后,陈晋在明知他在查他的情况,还要来送死。
萧璟也只能让他和沈砚,一道共赴黄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