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震目光突然转到沈家二妹的身上,接道:“两位姑娘,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动手……”
只听一个怒斥的声音,道:“你这老小子,要找死吗?”
紧接着蓬然一声,木门被人撞开,抱着三弦的岳秀和欧阳俊,快步冲了进来。
言震脸色一变,喝道:“站住。”
岳秀不紧不慢的行了两步,才停下身子,缓缓说道:“什么事啊?”
言震道:“阁下也是丐帮中人了。”
岳秀道:“高抬区区了。”
言震一摆手,站在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应声而上,快步向岳秀冲去。
岳秀神情冷肃,木然而立。
欧阳俊却突然向前一步,拦在岳秀身前,道:“两位想干什么?”
那黑衣人冷利的说道:“抓人。”
欧阳俊笑道:“抓什么人,我,还是这位老先生?”
两个黑衣人怒道:“你,还有这位糟老头子,我们都要抓。”
但见人影闪动,又有两个黑衣人扑了出来,分向岳秀、欧阳俊,和沈家两姊妹扑了过去。
沈家两姊妹,眼见敌势凶恶,顾不得一身盛装,纵身向旁侧闪去。
欧阳俊双手一分,迎向两个黑衣大汉。
但闻两声闷哼,两个黑衣大汉,同时倒下。
欧阳俊心中明白,这是隐身在背后的岳秀暗助,自己本没有接触到对方。
一挥手间,就倒了两个侍卫宫中的武士,使得全场中人,都为之大感震骇。
扑向沈家两妹妹的黑衣人,也被震骇的停下了手。
言震脸色一变,冷冷说道:“想不到啊,丐帮子弟,竟也有这样的身手,不容易啊!”
但见欧阳俊笑一笑,道:“夸奖、夸奖,在下久闻辰州言家门的缰……,别走蹊径,今夜希望能领教一二?”
言震道:“好大的口气,亮兵刃,生死不论。”
两个扑向沈家姊妹的黑衣人,从腰中拔出两把匕首,大喝一声,扑向欧阳俊。
欧阳俊双手握拳,疾快击出。
但闻两声惨叫,两个黑衣人,人还未近欧阳俊,双双倒了下去。
这一次,不但是言震留上了心,就是那两位金领大领头,和另一个银领人,都看的十分仔细,连沈家两姊妹,看得目不转睛。
言震骇然叫道:“百步神拳。”
欧阳俊笑道:“好说,好说。”
言震望了身侧的金领人一眼,道:“请示大领头。”
金领人接道:“百步神拳,应该有一股强烈的拳风,但它没有,所以,他用的不是百步神拳。”
言震道:“属下寡闻,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
金领人道:“瞧不出来,但很可疑,你上去试试看。”
言震哦了一声,站起身子向欧阳俊行去。
欧阳俊心中有恃无恐,所以,很仔细地观察了言震的神色。
只见言震双目中微露惊惧的神情,举步行来,显然是受了那大领头的令谕之后,不得不亲自出战,但内心中,又有很大的畏惧。
言震虽然走得很慢,但他仍然是走到欧阳俊的身前,停下了脚欧阳俊笑一笑,道:“阁下准备要出手了。”
言震答非所问地道:“你刚才用的什么武功?”
欧阳俊道:“这个,恕难奉告,要你阁下自己猜了。”
言震沉声道:“是不是百步神拳?”
欧阳俊笑一笑,道:“是与不是,要你自己判断了。”
言震厉声喝道:“你给我听着,不论你岭南罗家有多大的家当,多少财富,但你开罪了侍卫宫,一样会受到制裁。反抗官家,那是祸连九族的大罪。”
欧阳俊有意拖时间,笑一笑,接道:“如是咱们害怕了,那该如何?”
言震微微一怔,道:“你真的害怕了?”
欧阳俊道:“不错,真的害怕了。”
言震道:“好!那你就跪下去。”
欧阳俊摇摇头,道:“不行,在下怕是怕了,但跪下去,在下又矮了一截,这个如何可以。”
言震恍然而悟,大声喝道:“好小子,敢弄言二爷。”
突然伸手一把扣向欧阳俊的右腕。
他出手极有分寸,先留了后退之路。
欧阳俊正想闪避,但突然感到右臂一麻,竟然抬不起来,被言震一把扣住。
他心中明白,是岳秀制住了他的右臂,但他却想不通岳秀何以竟要言震扣住自己的穴脉。肯定的是岳秀决不会叫他吃亏,所以,他心中很坦然。
言震未料到这么轻易的就拿住对方的腕脉,不禁微微一呆。
欧阳俊一笑,道:“在下不想再找麻烦了,所以,在下未让避阁下的擒拿,只要你不找罗家的麻烦,在下立时可以走。”
言震一面暗加功力,扣紧了欧阳俊的脉穴,一面高声说道:“现在,不觉着太晚了一些吗?”
欧阳俊感觉到右腕一麻,全身劲道忽失,心中大为震惊,暗道:
“这一次完了,辰州言家的人,一向是心狠手辣。”
心中念头还未转完,忽然右臂上,发出一股奇大的力量,反击过去。
言震以左手扭住了欧阳俊的右腕,正想举起右手,去点欧阳俊的穴道,忽然觉着欧阳俊身上的内力送发出来。
这一怔神间,欧阳俊已举起左手,一拳打了过去。
情势迫人,言震不得不向后退了两步放开了欧阳俊的右腕。
欧阳俊冷冷一笑,道:“姓言的,在下既然不能降,咱们只有放手一拼了。”
言震一面凝神戒备,一面冷冷说道:“阁下深藏不露,果然是高明人物了。”
欧阳俊道:“夸奖,夸奖。”
脸色一寒,接道:“辰州言家门,在武林中,也有一席之地,想不到竟然甘心投入侍卫宫中,作一个小小的副领班。”
言震脸色铁青,但却无法发作出来,那一招交换,使他心中受到了极大威胁,不但是他遇到了生平未遇的劲敌,而且,对方表现的,显然高过他很多了。
所以,他迟迟不敢出手。
欧阳俊笑一笑,接道:“言兄,就兄弟所知,密宗一门,来自藏边,咱们中原武林道上人物,似乎是用不着听命于人。”
言震怒道:“你再挑拨离间……”
突然一上步,忽的捣出一拳。
辰州言家门的毒功,在武林中,独树一帜,列为武林中奇技之一,但言家的武功,也是别辟蹊径,这一拳,打的呼呼风生。
欧阳俊准备挥臂封挡,但左臂却抬不起来,眼看着言震一拳击向前脸而来。
这一拳如被击中,欧阳俊势必被打得当场毙命。
但奇怪的是,言震那一拳,将要击中欧阳俊前胸之时,忽然间左臂一软,部位突然偏低了很多。
不但偏低了很多,而且,这一拳在接近了欧阳俊的衣服之后,竟然变的完全没有力量。
欧阳俊笑一笑,道:“辰州言家拳,竟然绣花枕头,用来唬唬人罢了,在下站这里,让阁下打,阁下就打不到。”
言震脸色铁青,苦在心中,无法说出口来,而且,也感觉对方比自己高明的大多,似乎是举手之间,就可以制自己于死地。忍下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阁下高明的很,在下不是敌手。”
欧阳俊道:“阁下认输了,准备怎么办?”
言震只觉脸上发热,直热到耳根子的后面,一时间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
这时,和言震同桌而坐的金领人,突然站起身子,大步行了过来,冷冷接道:“言震,你退下。”
言震正感无法下台,闻言大喜,一侧身,退后了一丈。
欧阳俊目光转注到那金领人的身上,道:“阁下准备出手了?”
金领人道:“侍卫宫中,一共有八个领队,有三个大领班头,都是来自密宗门下。”
欧阳俊道:“是又怎么了?”
金领人道:“在下要阁下见识一下,密宗门中的武功!”
欧阳俊道:“那么咱们何不试试?”
金领人扬起了右掌。
欧阳俊凝目望去,只见那金领人掌心赤红如火,显然,一眼之下,就可以瞧出,这人练的是赤煞掌毒功。
吸一口气,欧阳俊缓缓说道:“阁下的赤煞掌功很深厚。”
金领人扬起右掌,道:“你可要试试?”
赤红如火的掌力,直对欧阳俊拍了过去道:“阁下可敢接我一掌。”
欧阳俊眼看那掌势迎面劈来,竟然不知道是否应该闪避,或是举手封架。
眼看掌力就要接近前胸,仍然不知该如何动作。
这欧阳俊的沉着,不但使得言震吃了一惊,就是那位金领人,也不禁为之一呆,落下的手掌,忽然一慢。
就是这微一停顿,欧阳俊的右掌,突然翻了起来,一掌切在那金领人的右腕之上。
这一掌,切的十分沉重。
金领人身不由已地向后退了两步,厉声喝道;“好小子,原来竟是这么一个狡猾的人物。”
右手一抬,又拍出了一掌。
但他掌力出了一半,突然垂了下去。
原来,欧阳俊那一掌,切的十分有力,那金领人未运力时,还不觉着怎样,这一用力切出,顿觉到右臂酸麻,难以用上力道。
欧阳俊右手一挥,快如电光石火一般,抓住那金领人的右腕,冷冷说道:“阁下,还想再打下去吗?”
那金领人右腕受制,只觉着骨疼如裂,不禁一皱眉,几乎失声而叫。
耳际间,响起了岳秀的声音,道:“欧阳兄,逼他放了彭尊。”
欧阳俊右手加力,收紧五指,左手一探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寒芒一闪,匕首指向了金领人的前胸之上,道:“你给我听着,你能把我们罗家祸灭九族,那是以后的事,今天,我可以先杀了你。”
威吓恐诈,那是欧阳俊的拿手好戏,匕首尖锋,已然挑破了那金领人前胸的衣服。
金领人口气忽然软化下来,道:“你只是为了要杀我吗?”
欧阳俊道:“如若有条件好谈,咱们就谈谈条件也好。”
金领人道:“说吧!你究竟要什么?”
欧阳俊道:“听我之命行事,不用问为什么?”
金领人叹息一声,未再答话。
另一个金领人,早已戒备,但目睹同伴生死受制,不敢乱动,一时间呆在当地。
其他的人,更是不敢攻上。
听得那金领入叹息之声,欧阳俊已知他已屈服,冷笑一声道:“下令要他们放了彭尊。”
受制金领人,回顾了另一个金领人一眼,道:“师弟,应该怎么办?你瞧着办吧!”
那被称师弟的金领人突然一挥手,道:“放开彭尊。”
守在彭尊身旁的黑衣武士,只好打开刑具,放了彭尊。
沈家二姊妹望了彭尊一眼,正要开口,彭尊已微微摇头,大步行到了欧阳俊的身前,一抱拳道:“老叫化多承搭救,老叫化今后定有一报。”
言罢,转身向外行去。
欧阳俊呆了呆,道:“老前辈,请留步。”
彭尊呆了一呆,道:“阁下还有什么吩咐?”
欧阳俊道:“这地方,来时容易去时难,帮帮忙带着我这两位姑娘同行。”
彭尊回顾沈家姊妹。接道:“就是这两位姑娘吗?”
欧阳俊道:“不错……”
欧阳俊无可何的一紧手中的匕首,对那金领人说道:“你给我小心一些,在下眼睛认识人,刀子可不认识……”
那被制的金领人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但另一个金领人却抢先说道:“你还有什么条件,希望能一次开齐,咱们能答应就答应一二照办。”
欧阳俊道:“好!阁下这么干脆,咱们也不用拖泥带水了,放这个老叫公子离去,不许在途中留难于他。”
金领人点点头,道:“可以。”
欧阳俊道:“要诸位答允放了在下,只怕两位心有不甘,但我要两位亲口应允,不许留难两位沈姑娘……”
沈二姑娘接道:“大公子,别替我们担心,我们跟定你了,要是人家不放你,我们妹妹也不会弃你而去……”
欧阳俊笑一笑,接道:“最难消受美入恩,姑娘这样对人,真是叫在下受宠若惊了,不过,动手相搏,那是玩命的事,这一点,在下不希望两位姑娘参与了。”
沈二姑娘道:“大公子可是怕我们拖累了你?”
欧阳俊道:“这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在下怕伤到两位姑娘。”
沈二姑娘道:“不要紧。”
欧阳俊接道:“在下希望两位先能平平安安的离去,然后,替在下烫一壶好酒,准备着。”
沈大姑娘低声说道:“妹妹,罗大公子既然如此说,咱们就不用留这里了。”
欧阳俊道:“对!听话才乖。”
沈二姑娘笑一笑,道:“好吧!咱们走了,不过,咱们能不能走得了呢?”
欧阳俊道:“这个么?在下相信这位大领头,会给几位帮忙。”
匕首一紧,那金领人前胸上,多了一道血槽。
轻轻吁一口气,欧阳俊缓缓说道:“大领头要不要给在下一个面子,让这两位姑娘和这位叫化子离开。”
金领人冷笑一声,道:“他们本来就可以好好的离去,不会有人拦阻他们。”
欧阳俊道:“原来如此。”
回顾了沈家两姊妹一眼,接道:“两位,你们可以走了。”
沈家二妹和彭尊,大踏步向前行了出去。
果然,室外面布守了不少侍卫宫中的人,但却无人拦阻。
沈家姊妹和彭尊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但却一直没有打过招呼。
三个人很快的走的没有了影儿。
金领人望着两人的背影,轻轻吁了一口气,道:“他们走了。”
欧阳俊道:“哦!”
金领人道:“阁下准备如何对付在下,可以明白的交代一声了。”
欧阳俊道:“现在,阁下好像完全落在下风了,这条件吗?就比较难谈了。”
金领人道:“原来如此。”
欧阳俊道:“只要阁下愿意和我们好好地合作,在下相信,阁下可以保下你这条性命,但如激怒了在下,我就先杀了你,再闯出去。”
金领人道:“你自信能闯得出去么?”
欧阳俊道:“这就要试试看了,如若阁下不信……”
匕首微送,刺入了前胸中半寸多深。
金领人脸色大变,道:“住手,有话好说。”
欧阳俊笑一笑,道:“朋友,咱们中原武林道上,有一句俗话,人处矮檐下,不能不低头,阁下最好听话一些。”
金领人道:“好吧!阁下请说,如是在下不能答允的事,那就请阁下出手,取在下之命就是。”
欧阳俊冷冷说道:“现在,你听着,我要你先答允不找岭南罗家的麻烦。”
金领人道:“好!在下答允。”
欧阳俊道:“第二件事,就是希望阁下能够答允,咱们平平安安离开此地。”
金领人道:“可以。”
欧阳俊看他答复的如此干脆,倒是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措施了。
但闻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传入耳际,道:“放开他装得大方一些。”
欧阳俊对岳秀内心中早已敬若神明,当下哈哈一笑,道:“阁下来自藏边,只怕还不知道咱们中原武林道上的干脆利落。”
松手放了那金领人,推道:“阁下去仔细的想想吧!是愿为敌,还是为友。”
这么样一松一紧的一闹,只把那金领人闹的怔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言震大步低头行了过来,小声道:“大头领!受伤没有?”
冷冷的望了言震一眼,金领人突然把目光转注到欧阳俊的身上,道:“快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欧阳俊仰天打个哈哈,道:“成!你阁下还算一位可交的朋友。”
转身一拉抱着三弦的岳秀,接道:“你也走吧!”
快步向外行去。
目睹两人背影消失,金领人怒声喝道:“人全都给我退出去。”
排列在两人身边的黑衣人,立刻鱼贯奔出大厅。
这时,只有言震和另外一个金领人、银领人,端坐未动。
那被欧阳俊羞辱的金领人,冷笑一声,接道:“言震,把厅门关上。”
言震应了一声,缓步行了过去,把厅门关了起来。
金领人目光转到另一个金领人的身上,道;“师弟,今日之事,我这作师兄的真是闹的灰头土脸,没有一点面子了。”
那被称作者二的金领人,缓缓站起身子,淡淡一笑,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弟,一直没有开过口。”
金领老大突然哈哈一笑,道:“老二,咱们虽然是职位相等,不过,我是老大,排在了前头,你心中早就有些不服了,别人不知道你的为人,我这作师兄的,却是对你十分明白了。”
金领老二冷冷说道:“师兄,看在师门一点渊源上,我只不过是对你有份尊重,你这样盛气凌人,咄咄相逼,不知是何用心?”
点点头,金领老大冷利一笑,道:“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了尾巴,师弟大概是早憋不住了。”
金领老二脸一变,道:“蔡通,咱们虽是同出一门,但师门的渊源,并非至亲,我叫你一句师兄,那是因为我特别的敬重你而已,你要是给脸不要脸,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蔡通道:“你这些心中的话,只怕是早就想好了,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金领老二哈哈一笑,道:“蔡通,你刚才丢了人,想在作兄弟的身上,找回来一点面子,是吗?”
蔡通冷笑一声,道:“庞俊,你一口一个蔡通,胆子不小啊!”
庞俊道:“够了,姓蔡的,你准备怎么办?”
蔡通道:“庞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你出手吧!”
言震低声说道:“大领头,你们是师兄弟。”
蔡通冷笑一声道:“你闪开。”
右手一扬,一拳捣向了庞俊前胸。
庞俊冷哼一声,侧身闪开,挥手一拳,斜里劈了过去。
蔡通反臂封架,师兄弟两人展开了一场恶斗。
片刻之间,双方已搏杀了五十余招。
这两人搏杀虽烈,但却是不闻一点声声息。
隐隐间,可闻到两人掌势中泛起的腥风。
敢情两人都运起了大手印的武功。
轻轻吁一口气,言震缓缓说道:“咱们不能看到他们两败俱伤,这一点应该如何,还望雷兄拿个主意。”
雷姓银领人,低声说道:“只有一个办法,咱们快些报上去。”
言震一怔,道:“报上去,那岂不是得罪他们两个。”
言震道:“如以轻重衡量,自然是报上去好些,不过,要是他们两位这一场搏杀,没有分出胜败,自相和解了,咱们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雷姓银领人道:“兄弟只有这一个办法,如是不能用,咱们就只有等着看他们打出一个结果了。”
言震轻轻叹息一声,道:“雷兄,看起来,我们是只有等待他们打出一个结果了。”
雷姓银领人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儿,双方已然分胜负。
只听一声闷哼,两条纠缠在一处的人影,突然分开。
庞俊身不由己的向后连退了五六步远,才停下身子,张嘴吐了一口鲜血。
那姓雷的银领人,快步奔了过去,扶着庞俊,道:“大领头,你的伤……”
庞俊脸色铁青,接道:“我被他大手印,击中前胸,只怕是不能活了……”
正当侍卫宫天翻地覆之时,欧阳俊和岳秀离开了侍卫宫城外分居的宅院,借夜色掩护,快步向前奔去。
大约那蔡通是地方最高的首脑,一声令下之后,竟然无人追袭而来。
转过了两条街,忽然人影一闪,拦住了两人去路。
耳际间,响起了沈二姑娘的笑声,道:“浪子,高明啊!文文明明的击退了强敌。”
欧阳俊苦笑一下,道:“我是车前面坐的老太太,好的在后面,这地方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找一个好说话的地方再说。”
沈二姑娘的路径很熟,穿街过巷,折来转去,足足走了一盏热茶工夫才到了一座豆腐店面前。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正在推着一座小石磨,不停的转动。
一盏不太明的渍灯,更托衬出这景况的单调、凄凉。
这是一座低矮瓦舍,一眼可见的小厅,放满了盆盆罐罐。
沈二姑娘低声说道:“两位贵宾。”
推磨的老者一点头,道:“快去地窖。”
沈二姑娘道:“我先带路。”
闪身蹿入了小店之中。
岳秀,欧阳俊,紧随在沈二姑娘的身后而入。
沈二姑娘熟路,行到壁角处,伸手一推。
那被烟气熏成全黑的墙壁,忽然间,出现了一个门户。
岳秀、欧阳俊一侧身子,当先而入。
沈二姑娘一放手,墙壁又恢复原状,人却一个转身,抢在了岳秀的前面,道:“两位,我走前面带路。”
这座砖土矮屋,但却是曲径通幽,一直行入了两丈多深,才转到一座铁门前面。
沈二姑娘轻扣铁门,铁门呀然而开。
铁门内情况,大为不同。
只见灯火辉煌,坐了不少的人。
沈大姑娘和那受刑的彭尊,都已在座,彭尊大步行了过来,对着欧阳俊一抱拳道:
“彭某人多承相救,感激不尽。……”
欧阳俊一闪身,道:“彭兄,浪子欧阳俊,哪有这份能耐,救你的是这位岳少侠。”
彭尊怔了一怔,道:“岳秀。”
欧阳俊道:“不错……”
指指仍抱着一把三弦的岳秀,接道:“就是这一位,假扮两位姑娘跟班的岳少侠。”
彭尊道:“久仰、久仰,老叫化有眼不识……”
岳秀接道:“用不着客气了,在下只是投巧得手,幸未辱命罢了。”
彭尊奇道:“幸未辱命?”
岳秀道:“是因在下受两位沈姑娘的邀请,才知彭老为侍卫宫中人所拘,借欧阳兄之手,略施小技,制住敌人首脑,完全是一种出敌不意的冒险作法。”
彭尊道:“丐帮主在彭某面前,再三的推崇岳少侠,今日有幸得会,尤胜闻名多矣!”
岳秀笑一笑,道:“事实上,密宗门下的大手印,是一种很高明的武功,如若他们真要全力和我们动手搏杀,恐怕三五十招内分不出胜负。”
沈大姑娘突然插口说道:“彭长老,你请吧!咱们先谈正经事,他们都各有专司,不能离开工作的地方太久。”
彭尊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个,老叫化……”
岳秀微微一笑,道:“欧阳兄,咱们走吧!”
沈二姑娘一横身,拦住去路,道:“两位,现在,侍卫宫中人,只怕已布下侦骑,两位地头不熟,如何一个走法?”
欧阳俊道:“岳少侠恐怕贵帮在商谈什么机要大事,不方便听闻……”
沈大姑娘目光一掠彭尊,道:“彭长老,是这样吗?”
彭尊只觉脸上发热,缓缓说道:“二姑娘,岳少侠和欧阳兄,对老叫化有救命之恩,按说,老叫公没有这种避忌,这件事,关系着咱们丐帮不少隐秘,实不便让外人听到。”
岳秀冷眼旁观,发觉丐帮中两支人手,似乎是并不太融洽,心中暗道:丐帮太过庞大了,内、外明暗,两支完全不同的人手,虽然各一位帮主领遵之尊,相传下来,这中间,难免会有很多的磨擦。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既是贵帮内部隐秘,局外人,却不便与闻,我和欧阳兄先走一步了,贵帮中如有需用在下之处,派人通知在下一声就是。”
沈大姑娘一扬柳眉儿,道:“岳少侠,请再稍等片刻。”
岳秀无可奈何,只好停下脚步。
沈二姑娘道:“彭长老,咱们邀请岳少侠出手相助时,说明的条件,那就是要告诉他,那些事和天下武林同道有关。”
彭尊沉吟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老叫化非说不可了。”
沈二姑娘道:“咱们姊妹答应的事,你不说,如何交代?”
彭尊双目凝注在岳秀的脸上,瞧了一阵,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少侠吗?”
岳秀道:“不敢,兄弟岳秀。”
彭尊道:“敝帮得到一个消息,确和武林同道有关。”
岳秀道:“阁下是否可以把详细的内情,告诉在下呢?”
彭尊道:“这个老叫化无法作主,还望岳兄体谅。”
岳秀笑一笑,道:“在下本非常在武林中走动的入,武林中是是非非,也和在下攀不上关系,彭老既是有难言之隐,咱们也不敢勉强诸位……”
目光一掠欧阳俊,接道:“欧阳兄,咱们走吧!”
转专身向外去。
沈二姑娘一横身,拦住了岳秀,低声道:“岳公子……”
岳秀接道:“欧阳兄会以岭南罗大公子的身份,继续和两位姑娘保持联系,在下先走一步了。”
一面暗中以眼色示意二姑娘。
沈二姑娘没有完全领会岳秀示意的用心何在?但她却没有再留岳秀。
欧阳俊大步追上了岳秀后而去。
目睹岳秀和欧阳俊的背影远去,沈二姑娘才回过头低声对彭尊说道:“彭老,丐帮中两大主系,虽然各有主属,不过,都在一个帮主的领导之下,什么事,似乎是都不应该瞒着我们。”
彭尊道:“二姑娘,老叫化觉着,咱们应先以公事为主,我传达帮主的令谕,只是要你们配合我做两件事!”
沈二姑娘道:“哼!如不是人家岳秀帮忙,我们两姊妹,加上北京城中潜伏的丐帮弟子完全动员,只怕也救不了你彭老的命。”
彭尊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老叫化可不要这条老命,但不能泄露了帮中隐秘。”
沈二姑娘冷哼一声,似想发作,但却被沈大姑娘,伸手拦阻,道:“妹妹,彭老是帮中的长老的身份,对咱们也有管理之权,妹妹怎么可以这样对彭老无礼呢?”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彭老,妹妹脾气一向不好,何况,请岳秀助拳,确也费了不少的心机……”
彭尊道:“老叫化子明白,决无记恨两位姑娘之意。”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彭老多担待。”
彭尊笑一笑,道:“大姑娘言重了。”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彭老,现在已经没有了外人,你老人家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彭尊神情肃然,缓缓说道:“咱们帮主传下了一道令谕,交给两位姑娘一个任务,这件事机密异常,除了帮主之外,只有一两人知道。”
沈大姑娘脸色一整,道:“什么事,如此重大。”
彭尊道:“要两位不借任何代价,去查证一件事?”
沈二姑娘道:“彭老,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明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彭尊道:“那是一本名册,上面列有各大门派中内奸的名字,咱们丐帮,自然也有人被列入册中。”
沈大姑娘道:“那名册放在何处?”
彭尊道:“皇宫内院。”
沈二姑娘道:“这个,不太可能吧!”。
彭尊道:“帮主代老叫化传他口愉时,曾经再三的说明,这消息很正确,也很真实,希望两位姑娘,不要等闲视之。”
沈二姑娘一皱眉头,道:“皇宫内院,楼台无数,总该有一个地名吧!”
彭尊道:“那地方叫作○花宫。”
沈二姑娘道:“○花宫?这如何一个找法?”
彭尊道:“事情是那人说到○花宫时,已快断气,帮主只听到后面两个安,第一个字,没有听得很清楚。”
沈二姑娘道:“为什么不再问问?”
彭尊道:“自然是会问,只可惜,他说完那一句之后,就油尽灯干,气绝而逝。”
沈二姑娘道:“帮主的令谕,是怎样下法?”
彭尊道:“最好是,能把那份小册子弄到手,那是真凭实据,至少,也要看看是什么人?”
沈二姑娘道:“这个么?如何一个下手法呢?”
彭尊道:“那是两位的事了,老叫化子,也觉着十分为难。”
沈二姑娘道:“帮主只交待这些吗?”
彭尊道:“自然还有很重的赏,两位姑娘,完成此事之后,可以殊功,获得本帮的荣誉退休,或是进入大功院,任荣誉长老,应该如何,由两位姑娘自作决定。”
沈大姑娘道;“就我们姊妹两人动手吗?”
彭尊道:“帮主说过,要本帮全力支援,不过,北京城中,丐帮弟子进来的禁令,愈来愈严,这一点,不知两位可有听闻?”
沈大姑娘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们也听到过。”
彭尊道:“那很好,这就用不着老叫化多费一番唇舌去解释了。”
沈二姑娘道:“还有一个情况,不知道彭老是否考虑到了?”
彭尊道:“什么事?”
沈二姑娘道:“彭老暴露了身份。被侍卫宫中人生擒活捉而去,咱们姊妹,为了救彭老之命,咱们也暴露了身份,我们姊妹,再明目张胆的在北京地面上活动,那似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了。”
彭尊道:“这个,这个,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沈大姑娘道:“所以,彭老也应该体谅一下我们的痛苦。”
彭尊道:“两位的意思,是要老叫化如何帮忙呢?”
沈二姑娘道:“安排我们面见帮主!”
彭尊道:“两位要见帮主?但帮主已不在此地了。”
沈二姑娘道:“帮主现在何处?”
彭尊道:“今夜停在万寿山,天一亮就离开,听说是赶往嵩山少林寺去了。”
沈二姑娘沉吟了一阵,道:“老彭,我们等候你的消息。”
彭尊道:“好!老叫化子这就动身,我想尽快把消息转达两位。”
沈二姑娘道:“这要好长时间?”
彭尊道:“最多十日,少则三日老叫化定有回音。”
沈二姑娘道:“彭老准备几时动身?”
彭尊道:“现在,老叫化这就告辞。”
举步向外大步行去。
沈二姑娘望着彭尊的背影,轻轻吁一口气,道:“大姊,你觉着彭长老是否有些可疑呢?”
沈大姑娘道:“彭长老有些可疑?这个,我倒没有觉得。”
沈二姑娘道:“这人有很多可疑之处,最明显的一件事,就是他身受很多的折磨,但却不见伤痕;第二个可疑之处,他刚刚受侍卫宫中的扣押,为什么还会有这样大的胆子,这个人是可怕。”
沈大姑娘脸色一变,道:“对!二妹,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着有些可疑了。”
沈二姑娘道:“大姊,根本就有些可疑,想不到以他在帮中的身份地位,竟然会作出此等事来。”
沈大姑娘道:“二妹,在没有拿到真凭实据之前,咱们怎能如此肯定。”
沈二姑娘道:“大姊,仁厚不是坏事,但对敌人太过仁慈,那就是对不住自己了。”
沈大姑娘笑一笑,道:“二妹,这方面,你一向比我精明,你觉着咱们应该怎么办?
咱们怎么办就是。”
两人快步奔行,赶回了住处。
只见大门紧闭,不见有任何可疑之处。
沈二姑娘轻轻吁一口气,缓步行到大门前面,轻轻叩动木门。
但闻呀然一声,木门大开。
沈二姑娘道:“有人来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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