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顺应了天择还是无奈于人为?
北四公寓的501宿舍,陈子桑换了套干净舒服的衣服。此时宿舍里空荡荡的,姑娘们约莫是去图书馆了。
陈子桑有点感慨,从没有和她们说过自己的遭遇,此刻离开好像有种再也回不来的感觉。没有和姐姐好好地说再见是以为今后会有无数个说再见的机会。
人类有很多陋习,他们贪婪、他们充满欲望、他们杞人忧天、他们患得患失。
“我很快就回来。”陈子桑抓起自己的包对着这亮堂堂的宿舍轻声又无比坚定地说了句。
浴室外面右手边的警容镜里是一掠而过的陈子桑的身影,坚毅刚强,以及那双眸间一闪而过的决绝。
潘清在接到顾森电话后就急忙赶赴了快递站点,在快递站点调取了监控。在查看的过程中,潘清发现运送车子正好停在站点门口,而站点门口正对面是一个小商贸的侧门。因为车子的阻隔,监控里根本看不见从商贸里出来的人以及从运送车后面走的人。
得知这一情况,潘清跑到这个窄窄的站点外,站在车子所在的位置,这一条小巷只有站点里面有个摄像头。如果凶手并没有在这条路上走,而是选择折回小商贸内,那么来往人这么多,根本无法查到。
潘清懊恼地看着人来人往,想到那个恶魔就隐秘于人群中和普通人并无两样,心里就一阵火。
“钱包……对,钱包!”天无绝人之路,潘清又在万般沮丧中找到了另一条线索。虽然这条线索能够提供帮助的几率也不大,但哪怕只是一点点,只是一点点也好。
于是,他又立马开车重新前往高校园区。既然陈子桑当时是在阳春面馆吃面,在见到薄藤之后追了出来。也就是说,陈子桑很有可能将钱包遗落在了桌子上,或者是在就餐桌前以及到面馆门口的距离。
潘清开着车绝尘而去。此时天色已晚,忙碌了一天一无所获的情况经常发生,这种时候谁都会沮丧、会焦躁。但每一次沮丧和焦躁都不会成为寻找答案的绊脚石。
城市中的车水马龙永远不会停止,它的璀璨就像桥上的风光,可桥洞中光亮照不到的地方,蜷缩着可怜的灵魂,在祈求着明天的温度。
高铁上2号车厢15、16号位置上坐着陈子桑和顾森,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结伴出行。陈子桑和顾森丝毫没有半点兴致,一坐下就开始讨论起接下来几天所需要解决的疑问。
“今天太迟了,先去我家。”陈子桑坐下后随口说道,继而又拿出手机查了查自己家附近的酒店。
顾森见状,抬手摁住她的手机,眯着眼睛语气有点冷淡:“你家我勉强一点也是可以住的。”
“我家没人啊。”陈子桑回答得很坦诚,眼睛干净清澈。
“没人就好办了。”顾森轻笑下,拿过她的手机关掉了她查酒店的页面,又恢复到往常轻松的样子。
陈子桑倒不是因为孤男寡女这个问题犯难,而是家里长时间没人住,她担心顾森会介意家中不太整洁的样子。那还不如索性给他订家酒店,让他舒舒服服住外面。
“你要是真不介意,那你只能睡在我家客厅沙发了。”后来陈子桑想了想,家里的沙发倒是蛮大的,于是就提了出来。
顾森皱了皱眉,反问一句:“你房间里没有沙发吗?”
“想什么啊你!”陈子桑说着抬手就打了他一下,那力道有点重。每当陈子桑难为情或者情绪失控的时候,都会用打人来掩饰。
顾森自然深知这一点,他看了下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从出发站到潼县只需要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陈子桑倒是可以睡一觉。
“我姐姐是最后一个遇害的,可之前其他死者身上都没有发现佩戴任何饰品,我觉得有些奇怪。”等到车子启动,陈子桑又不自觉地开始谈论起了案情,“曲婧会将项链作为重要证据一定有她的道理。或许那项链就是能抓住凶手的关键。”
不知疲惫,这是顾森对此时陈子桑的评价。但他也没有强迫她停止,阻止她思考只会让她更难以心安。
“我已经告诉潘队我们的动向,他会派人过来和我们一起去被害者家属调查。”顾森轻描淡写地说着,随手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递给她说,“到时候再看看是不是漏了什么线索。”
陈子桑接过水瓶喝了一大口,这一整天她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这种被人追着跑又像是追着人跑的情况太折磨人了。他们不知道凶手是谁,可凶手却早已将他们洞悉。
“我们看过很多案例,有些凶手喜欢取走被害者身上的物品当作纪念。所以我在想那串项链会不会是其中某一位被害者的。”陈子桑喝完水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
顾森则没有对此表态,只是提醒道:“你的大脑负荷过重,我建议你现在闭上嘴巴,顺便把眼睛也闭上。”
陈子桑愣了下,看着顾森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像是在示意自己靠着那儿休息。
陈子桑撇撇嘴不领情,然后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夜景。根本没有什么夜景,这短短的一路好像都是漆黑的。然后她问:“顾森,你饿吗?”
“想吃什么?”顾森深知她说话的套路,很直接地做了个掏钱的动作,问。
陈子桑转回脸,笑容真切温和,眉眼弯弯,淡淡地问了句:“你会下厨吗?”
顾森怔忡,陈子桑声音里从未有过的甜度让他的理智受到了冲击。这就像是一种邀请,只对他一个人做出的邀请。
“所以,你想吃什么?”他双眸清澈,学她一般微笑加深。
他们相视而笑,这短暂的一刻,怀抱期待就好。
次日,外面的天空一派晴明,空气里的芳香带着故乡独特的味道。这一切都被回忆的那双手轻柔地抚摸着,通往过去的道路上总免不了眼含热泪。
但,不是今天,不是现在,不是此时。
“从我们这儿到永市坐公交车只需要三十分钟。”嘴里咬着一根油条、拿着手机走在街道上的陈子桑向顾森介绍道。
顾森一直拿手摸脖子,昨晚睡沙发睡落枕了。他没有埋怨什么,毕竟都是自找的,只是有点心塞陈子桑还真的忍心让他睡沙发。
“那就先从第三位死者永市的高雅莎查起。”顾森说着看了陈子桑一眼,发现她把油条掰成两截,另一截正递到他嘴边。
“我吃不下了。”看着顾森疑惑的双眸,陈子桑干脆地给出了回答。
顾森轻叹了口气,弯腰张嘴就把油条咬在了嘴里。这一行为极其暧昧,惹得旁边去上学的小学生都偷笑着推搡着走开了。
“大惊小怪。”顾森嘟囔了句,似是对小学生这反应的不满。
陈子桑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后四下找垃圾桶,顾森见状伸手将她的纸巾接过,走到路边不远处,将纸巾扔进了公共垃圾桶里。
“谢谢。”待顾森走回来,陈子桑就像是个被宠坏的小孩一样,却还是道了谢。
昨晚让顾森又买菜又下厨已经够麻烦他了,但一想到自己每一个任性的愿望都被顾森重视且毫不犹豫地替她实现,她隐约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把顾森当成朋友在对待。
她不得不承认,顾森给她的安全感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那种情感,近乎于亲人。可这所谓的近乎于亲人的形容,不过是陈子桑对他依赖到无法言语罢了。
“我们去站牌等车吧。”陈子桑从胡思乱想中逃脱,拉着顾森走到了前往永市的候车站牌下。
昨晚在陈子桑家中,他们看了陈子屏的房间。按陈子桑的话来讲,自从姐姐去世后,她房间里的东西家人丝毫没有动过,只是锁了起来。
打开陈子屏的房间门,摆设很简单,简单中却有着女孩子自己对闺房布置的思路。陈子屏看起来是个对外界娱乐不太感兴趣的人,她房间墙上什么海报都没有,书架上倒是摆了很多书,各种各样的书。
唯一放在显眼地方的只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看样子她很爱自己的家人。房间柜子的空格上还摆放着一张和陈子桑的合照,那是在某个旅游景点拍的照片。
陈子桑扎着马尾,样子很傻,姐姐笑容却很美好。
顾森在陈子屏的房间里感受到这个女生的柔软细腻,可也察觉到陈子屏对自身隐私的保护。她从不写日记,书桌上放的也是一些实习资料或者是志愿者活动的一些方案。
他们都怀疑陈子屏和凶手短暂地交往过,但确实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凶手通过何种途径让陈子屏卸下心防。
上了车后,还有空位两个人照旧往最后一排走去坐下。途中,顾森接了个潘清的电话,没有带来什么消息,但说了他们也在来的路上。
“哎,你是……”
顾森和陈子桑沉默着不说话的时候,前排靠右的位置上的一个老奶奶盯着陈子桑诧异地看,似乎在回忆她的名字。
“你是陈家的女儿吗?”
陈子桑这才被这句话吸引了过去,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扭头看见了一个满头银发、面目慈祥,此时还带着暖暖微笑的老人。她也在回忆,这老奶奶是谁,看起来还挺眼熟的。
“哎呀,还真的是。是子屏吧?我说呢,这么多年过去都长这么漂亮了,好久没见到你了,你的妹妹该是上大学了吧……”老人家说话总是按照心情来,似乎从不觉得陈子屏已经死了。她眯着双眼,本是满脸皱纹的脸因为笑容,条纹变得更加深刻。
“嗯,你好啊奶奶。”陈子桑点点头,微笑着回应。老奶奶误将她当成了姐姐,她并没有介意,反而还替姐姐高兴,这世上记住她的人不仅仅只有家里人。
老奶奶显得很兴奋,虽然没听到陈子桑说什么,毕竟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她高兴地侧着身子对她说:“你呀这几年都去哪里了,也不常常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陈子桑想不起这个老奶奶到底是谁,但她一定和姐姐经常接触。会不会就是当时姐姐在街道做志愿者时照顾的孤寡老人?
“哦,结婚了。今天回娘家来看看。”顾森不动声色地抓住陈子桑的手,脸上写满了“我是陈家女婿”的字样,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老人虽然耳背,但对于该听进去的话一字不落,高兴地拍手说:“哎呀,都结婚啦!我说呢,这小伙子长这么俊,和你很配!嗯,不过我记性不好,他还是之前那个和你一起来看我的男生吗?”
“什么?”陈子桑惊觉,这位奶奶大概是见过凶手的。
顾森抓着陈子桑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是轻轻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要冷静。而他自己则微笑着问奶奶说:“您看看我是那个男生吗?”
老奶奶咧着嘴笑,估计也是觉得顾森长得太帅,替姑娘高兴。但老人家也总是很聊得来,这不立马就打开了话匣子说:“好像不太像,他没有你好看。个子比你矮,当时比子屏只高了一个头,不胖不瘦,他还戴了一副眼镜,挺斯文的样子。他啊,还扶我过马路,就是这样认识的子屏呢。不过,他也只来过两次,都没怎么说话。”
“那您还记得当时子屏是怎么称呼他的吗?”顾森不紧不慢地问,神情温和,特别的有耐性。
老奶奶捂嘴,调侃自己说:“我哪儿记得住啊。不过想起来挺有意思,我每次听见子屏叫那男生都好像在叫‘喂’。你说哪有人叫这个名?哈哈,你看我这张嘴,子屏不就在你边上坐着吗,你问她。”
最后,老奶奶还颇不好意思地回身坐好,心情很好的样子。
陈子桑警觉地看向顾森,压低声音说:“凶手就是个善于伪装的人,他肯定暗中观察过我姐姐,故意利用老奶奶借机接近她。不过按照老奶奶的记忆,我在想凶手当时的年纪应该和我们现在差不多大,换句话说可能只是比我姐姐大了两三岁。”
顾森表示赞同,但他总结得更为详细:“时间过去七年,现在他应该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拥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按照你姐姐一米六五的身高,这名男子的身高应该是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但至于老人家所说的戴了一副眼镜,那很有可能是伪装。”
“不过我姐姐不可能在叫一个人的名字时用‘喂’来称呼,这不礼貌。”陈子桑怀疑了这点,又看了看老奶奶,对顾森说,“会不会是奶奶听岔了,误以为我姐姐叫的是‘喂’?”
顾森点点头说:“听错是必然的。她连你和你姐姐都区分不出来,再加上这老人心肠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陈子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把这消息告诉潘队吧。他们不是在局里查七年前甚至更早之前的资料吗,可能这个人员信息对他们的筛选会有帮助。”
顾森将他们刚刚知道的信息发给了潘清,但他在最后加了一句:“不太清楚到底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但我觉得这是最接近‘喂’这个音的。有这两个音的字你都试试。”
老奶奶在第三站就下车了,下车前还朝陈子桑他们挥手,嘴里还是寒暄个不停。陈子桑觉得有些心酸,那么大的案子于她老人家来说几乎是过眼云烟。或许,她压根不知道,又或许她压根不想记住。
到了永市,时间还很早。永市是个繁华的地方,来往人也很多。加之天气好,每个出来逛街的人都神采奕奕。
“高雅莎的家就在前面。”陈子桑将手机开了定位,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顾森时时刻刻在观察着周遭的环境。昨晚也去看了发现陈子屏尸体的公园,其实离家不远。
“到了。”
走了将近三百米的距离,陈子桑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建的时间比较早,和其他建筑物相比明显有了年代感。两个人走了进去,来到了4幢2号201室。
顾森敲了门。
“谁啊?”是女人的声音,闷闷的,就和这厚重又感觉很潮湿的门一般。同时还伴随着狗叫声。
女主人开门,是个随意扎着头发的中年妇女,身上还系着围裙,另外一只手上还戴着塑胶手套,湿答答的。
顾森一看就知道是高雅莎的妈妈,于是上前说:“阿姨您好,我们是高雅莎的朋友。其实也不是朋友,只是在医院看病时有受到过她的照顾。”
高妈妈狐疑不决地盯着顾森和陈子桑看,脸上神情晦暗不明。可却终是在听见女儿名字后卸下了防备。
“谢谢你们还记得她……”她面带愁容地侧了侧身,让他们进了屋。
陈子桑虽觉得骗人不好,但如果说明真实来意,只怕会被扫地出门吧。案子没有破,好不容易生活重归于平静,又翻浪涌来,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恨。
“谢谢。”陈子桑被邀请进门之后,低头致谢。
高雅莎家里铺的是地板,有几块已经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家里养的小柴犬吠了几下后停止了,它试着过去在陈子桑和顾森身上来回嗅,最后竟躺在地上翻出肚皮,想要求抚摸。
坐在沙发上的陈子桑见状,伸手就去摸小柴犬,小柴犬很是享受。高妈妈倒了两杯茶过来,见狗狗如此,有些意外。
“自从莎莎走后,它就再也没有对外人这么热情过,这还是第一次。”高妈妈说着,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酸楚。她将装了茶水的一次性杯子置于他们跟前,也坐在了他们对面,“莎莎本来是想当医生的,可是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就去读了卫校,也算是圆了她一个心愿。”
高妈妈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指尖,说话夹杂着叹息声,那种深入骨髓的哀叹让整个家的氛围都显得沉重、窒息。
“人死不能复生,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莎莎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她也一定不希望你为她这么难过。”这话还是顾森说的,他们并没有接触过高雅莎,说这话是因为他看的高雅莎的案卷里,对她周围朋友的调查都对她给出了肯定,说她是个好姑娘。
但也许只是因为人死了,人们对其的评价也变得善良宽容了。
“嗬,我们莎莎是个傻孩子。毕业了就知道工作,没有正经地谈过男朋友。如果她还活着,我兴许连外孙也抱上了。”高妈妈无不遗憾地说。本来对于这种只有一个孩子的家庭来说,失去一个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陈子桑挪动了下位置,手从狗狗身上收了回来。而狗狗一直往她身上跳,希望她一直抚摸它。
“莎莎没有交往的对象吗?我们当时在医院听她讲好像有过一个男朋友?”陈子桑故意这么说,只是想证实自己的想法。
高妈妈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想来孩子这总是上夜班的工作性质,很多事情可能还来不及和她交流。她只是从兜里拿出手机,想到什么似的对陈子桑说:“有没有交男朋友莎莎真的没有说。不过有一次,就是莎莎出事的前几天……她很开心,回到家和我拍了张合照,那天莎莎才上完夜班回到家。”
“您是觉得那天的莎莎异常开心吗?”陈子桑小心地反问。
不自觉中,高妈妈又抹了下眼泪。她抽泣着将手机递了过去:“就是这张照片。莎莎那天虽然很疲惫,但真的很开心。”
顾森和陈子桑接过手机查看了下照片,两个人将照片放大之后顿觉事情巧合得诡异,便偷偷用自己的手机将这张照片拍了下来。
“她真漂亮。”陈子桑将手机递还给高妈妈,顺便假装无意地说,“她脖子上的项链也很漂亮。”
高妈妈拿回手机,又叹气:“是啊,那项链我也看见了。问她哪儿来的,她说是秘密,完了又说是别人送的。我说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太贵的东西我们不能收。那孩子笑着说心里有数。我只是没想到,这照片居然成了我和她最后的留念……”
“您别难过。”陈子桑起身走到高妈妈身边,抬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安慰道。
顾森此时也起身,对着高妈妈说:“我们今天刚好回来办点事,就想着顺路过来看看。希望没有叨扰到阿姨。”
高妈妈摇头,捂着嘴,依旧难过至极。
“有时间我们会再来看看您的。”到最后,陈子桑他们也没有将此行的目的对高妈妈全盘托出。
那个杀了她女儿的人还逍遥法外,而站在她面前的陈子桑却成了新的目标。这些都无法说出口,于是只能隐瞒,如果隐瞒能让她心里好过点的话。
走出高雅莎的家,陈子桑和顾森的心情都相当复杂。被害者家属就是一群被时间遗忘的人,他们的时间是停止的,他们痛苦是因为他们无法前进。
“这么说来,那串项链并不是被害者的,而是凶手的?他送给了他选定的被害者,继而将她们杀害?”陈子桑走下楼梯时,不敢相信地对着顾森说。
顾森也觉得此时陈子桑的这个推测比较符合逻辑,但他唯一不明白的是,这串项链除了选定被害人之外,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他送给了被害者,继而将她们杀害。那么很有可能是凶手仇恨着戴着这项链的人,可这串项链原本是属于谁的?
“我们还要接着去看看其他被害者才能下结论。”顾森这么说的时候接到了潘清的电话。
电话里头,潘清的声音很着急。但他还是努力地心平气和地告诉顾森,他们已经去过川城和武县的被害者家里,家属情绪仍旧很激动,其中川城王佳欣的父母知道来的是警察,装了盆冷水就往他们身上泼,又是哭又是喊,说警察无能,不能还他们女儿一个公道。
但好在潘清明白被害者家属的心理,他能够体谅,即便被水泼得湿了衣裳,他还是恳请他们配合,毕竟他们再难过也希望警察能够抓住凶手。
“那你没事吧?”顾森难得地关心了一下。
潘清长叹一口气道:“没事,就是发型乱了点。不过有个很奇怪的地方,就是被害者家属都有提到过一串项链,很漂亮的项链。但都没有照片,根据描述很像是陈子桑说的那串。他们见到那串项链没多久,女儿就出事了。所以,那串项链才是凶手的标识是吗?”
“果然是这样。”顾森低沉地回应了一句,随后看了眼一直在旁边盯着自己打电话的陈子桑,又对着电话那头的潘清问,“关于那个凶手,有查到什么?”
“在筛选过去十年的案子里,我们并没有什么发现。但在十五年前有个案子很变态。丈夫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就在公园里,目击者是他们的儿子。这个丈夫被逮捕之后,在狱中的第三年就生病死了。”
十五年前……丈夫是第三年病死的,时间上很吻合。
“你还没说怎么变态。”这时,顾森看见路边有大车开了过来,不停地鸣着喇叭,下意识就伸手将陈子桑拉到了自己右侧。
而后,大车开过,路边灰尘飞扬。顾森护着陈子桑,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挡着她的脸,生怕沙子飞进她的眼睛里。
“你再说一遍,刚刚太吵了。”等到车子开过,顾森重新对着潘清说了一遍。
结果在潘清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之后,顾森真的觉得那起案子有够变态的。
十五年前的那起案子里,男子发现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暧昧,还发现妻子一直接受着陌生男子的礼物。于是两人吵得不可收拾,为了躲避家中的孩子,两人吵到了公园里。
结果,孩子出来找自己父母的时候,透过树杈看见自己的父亲一边掐着母亲的脖子一边强行性交,孩子就这样亲眼看着父亲将母亲掐死了。
“你有看过那起案子的现场照片吗?”顾森只觉这案子非同小可,那孩子很有可能是他们要找的凶手。
“我得回局里才能发给你,我现在也在外面跑。”潘清突然间打了个喷嚏,又对顾森说,“我先不和你讲,同事打电话来了。你们两个行事小心谨慎,半个小时后我再打你电话。”
“嗯。”顾森挂断后,表情凝重,看向陈子桑时眉头也没有舒展。
“什么情况?”陈子桑着急地问。
顾森和她并肩往前走着,简单地回了一句:“应该马上就能确认凶手的身份了。”
“你说真的?”陈子桑的心跳陡然加速,尽管还能克制住说话时的声线,但情绪有些激动。
之后顾森就将潘清说的一些情况和他们刚刚调查的吻合的线索告诉了陈子桑,确认凶手就是在利用项链这个刺激源来杀人。
“我在想曲婧之所以能拿到那串项链,是因为凶手在杀了你姐姐之后不小心遗失了或者发生了其他什么意外。而凶手之后想要拿回项链,却碰见了曲婧,但我想是曲婧故意让他撞上的。”
绕来绕去又停留在了那串可疑的项链上,而在电话里潘清所说的丈夫杀害妻子中,妻子收受的那些礼物中会不会也是饰品。
说好半个小时后再打电话的潘清居然三分钟后又打了回来,语气更是强烈。
顾森不解地反问:“怎么了?”
“你和陈子桑先找安全的地方待着!”潘清几乎是吼出这句话的,吼完之后他又极力克制住情绪,压低声音道,“纪教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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