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宁知岁看向穆秦的眼神便带上了那么一丝诡异:“所以说我能够去为你找神兽草,可见那时候我的确是真心爱着你的。西堰山上危机重重,你以身相许倒也是不亏的。”
紧接着,宁知岁好像才想起来似的,再一次问了一遍:“你是晋国的王?如此你我陈晋两国便可结永世之好,是不是?”
“是。”穆秦点头,这番话,他曾经指天立誓,愿与陈国结永世之好,永远守护宁知岁,永不背弃。
可如今,这番话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耳光狠狠地击打在穆秦的脸上。
他看着面前这个还会对着自己笑的如此温柔的姑娘,越发害怕起这现实的真相来。
他看着宁知岁因为自己肯定的答复重新展露的笑颜,心中酸涩无比。
如今所有看似平和的美好,都是在陈国还在的假象上构建起来的,如果有一天宁知岁知道陈国已灭,他该如何是好?
宁知岁丝毫没有发现穆秦的心思,只顾着同穆秦说进入西堰山有多么的艰难。
她说起小时候,因为自己好奇同顾敛一道跑去西堰山玩耍回去被母妃好一顿训斥,她说起自己幼年是如何不爱女红只爱同哥哥一道舞刀弄枪,习了这一身武艺……
只是可惜啊,自己病了太久,竟已经拿不起刀来了。
宁知岁笑道:“从前我总是不能理解那些闺阁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究竟是何等虚弱,而今自己也这样了,才明白原来女子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如今天下安定,我再无需为了自己的家国上阵杀敌,褪去武装换上红妆,与相爱的人携手终老……我从前从未想过,我宁知岁也会有这样的生活。”
穆秦有些奇怪:“为何从未想过你会有这样的生活?这世间女子不都是如此吗?”
宁知岁笑着摇头:“陈国国弱,周边大国向来虎视眈眈,我只有一位兄长,如今父王在位,兄长尚可出征,但若来日王兄即位,朝中便只有如同阿敛这样的将军。若是人人都像阿敛这般也就罢了,偏生好些人这心里头在想些什么都让人猜不透。这几年大小战事几乎都是王兄阿敛和我三人领兵,你说我如何敢想世间女子都想要的生活?”
穆秦看着宁知岁,许久没有吭声。
他与她相识数载,却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昔年,他与她相爱时,当真是以为爱情便可以抵抗住世间全部。
以至于变故发生的时候,他们根本来不及好好说说话。
穆秦没有时间跟宁知岁解释他出兵的缘由,等到两人再相见的时候,中间已经隔着国恨家仇,再无转圜的余地。
而后,穆秦将宁知岁姐妹带回王府,宁知岁便再不肯跟他好好说话。
他们两个,针锋相对了三年,到头来却是在宁知岁忘却这些伤痕的时候,穆秦才有机会听到了宁知岁的心里话。
宁知岁看着呆住的穆秦,失笑地在他面前摆了摆手:“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见过的那些姑娘都不一样?其实我也挺羡慕像阿月那样的姑娘,千难万险都有人挡在身前,她只要安心的做一个小姑娘就好了。可是我不行,我的身后有我要保护的人和土地,我必须要像个男儿一样撑起家国门楣,来日才可让王兄安坐王位。不过现在好了,我有了你,穆秦,你会护着我,护着陈国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