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很开明啊,不过,阿蛮总感觉之前必然有个劝学的步骤,他来晚了没赶上。
阿蛮怪异地打量一眼九爷和阿成,九爷精神饱满谈兴十足,而阿成不论九爷说什么,都十分配合地点头应和。
爷孙俩对彼此都很满意,阿蛮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正好在这时,村里一小娃娃看到阿蛮,喊道:“蛮子哥哥,又有人找你断事,你家等着好几个人哩。”
阿蛮不紧不慢起身,阿成喜上眉梢有点兴奋,比阿蛮性急多了,九爷也丢下茶壶跟了出来。
九爷没见过阿蛮断事,不像阿成是个好奇宝宝,一有机会就缠着阿蛮,只恨断事的本事不能传染。
本事不传染,气氛是会受影响的。
小院里原本有些吵,阿蛮在门口出现,说话的声音就全停了。
棉花坐在槐树下刺绣,只看了阿蛮一眼,又继续刺绣。棉花让出来的石桌边,或坐或站围了一圈人,都盯着阿蛮。
阿蛮不疾不徐走来,桌边原本坐着的人都下意识地急忙站起退开。阿蛮摘下书包放在桌上,顺势坐下,顿时成了全场的核心。桌边凳子空着,一直跟在后面的阿成却很自然地站在阿蛮身后。九爷没进门,只在院门口远远望着。
阿蛮目光扫过面前围成半圈的众人,从间距差异判断,要断事的也就三拨人,都是邻近村的,勉强算是熟人。
右边一堆人是花朝门村的,六十来岁的老头带俩中年夫妻加三个脏兮兮的小鬼,最小的那个脸上还有泪痕。
“田坝公······家里是怎么了?”
田坝公是老头的外号,毕竟是长辈,阿蛮把语气放得很亲和。
田坝公是个典型的老农民,这气氛让他有些不自在,阿蛮问话,他还没想好如何开口,脸上有泪痕的小孩就抢先答道:“我家狗丢了,丢了两天了!”
农村的狗跟人一样,平常在村里搞内斗,出了村就跟别村的狗打群架,田坝公家的狗是花朝门狗群的头,长得很彪悍,附近的人都认识。
这事阿蛮知道,随口便道:“没事的,明天就回来了。”
“真的?”田坝公家异口同声问道。
阿蛮目光淡淡扫过他们,不再言语。
见这一家子仍然犹疑,阿蛮问:“还有事?”
田坝公手肘顶了一下应该是他儿子的男人,男人急忙陪着笑,近前客套说道:“狗走丢了,娃娃们急,您看这······给您添麻烦了,真是的······”
说着很是抱歉地,将一封小红包奉上。
阿蛮矜持地笑着说,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也不伸手去接。
递出的红包哪有收回的道理,便顺势放在桌侧。
阿蛮含笑看着这一家人,仿佛在问,还有事?
所有人也都看着这一家人,田坝公知机地领着家人告辞。
一家人浩浩荡荡,就为了找一条狗,这在农村不多见,估计是小孩闹的。
搞定一单,全过程不超过三分钟,效率还是可以的。
阿蛮没起身,目送一家人离开,才转向左边的一对年轻兄弟。
这两人是湖对岸屠夫的儿子,在阿蛮那段二十年的经历中,没过两年,他们家就闹出事来。很大的事,家毁了,连带着蓝蓝的人生也毁了。
阿蛮很敏感的发现,藏在乡野小民青涩怯懦的表象之下,兄弟俩都有一股子野蛮凶狠的劲头。
哥哥阿大强势一点,阿蛮看向他,他就快步过来,很亲近的样子,笑脸叫道:“蛮子,哥哥今天过来,想请你帮个忙······”
说着递过来一张红纸,神情竟然透出几分羞涩。
纸上写的是两个生辰八字,只标明男方女方,没写名字。
阿蛮接过,看也不看就放到一边,冷峻说道:“你不是她的良配。”
这是句很硬的话,寻常好脾气的人都咽不下。
阿大显然没有好脾气,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双目怒瞪很是恼火。
阿成也没料到气氛急转,生怕阿大动手,挪步到石桌侧面。
阿蛮安之若素,甚至目光还透着轻蔑,神情越发冷冽,硬梆梆说道:
“月亮湾是你的死地,你的出路在东方。”
这一下连阿二都恼火了,他们只是来合个八字,怎么就到这份上了?
阿蛮目光扫过阿二,冷漠说道:“你也不能呆在月亮湾,去哪都成,只别跟你哥哥在一起。”
这一下,不只阿大阿二,就连远远靠在院门的九爷都惊异了。
阿大老脸胀得通红,可这毕竟是在人家院里,而且,阿蛮这小子沉稳,看人的目光让人恼恨,却也令他心寒,不敢造次。
这绝不是寻常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能有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