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就是七八年,那时候青菀才只有一两岁的年纪,自然对这个爹没什么印象的,可是她却不能不抬出来。
“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些啥?你爹哪有什么田地分下来,我花家这些田产,可都是你爷辛辛苦苦挣下来的...你爹那不过是个穷当兵的,军饷钱粮能省下几个大子?再说了,即便是有,那也是孝敬我们二老的,还轮得到你个小丫头片子在这里指手画脚!”徐氏语气虽然严厉,眼里却多少有几分心虚。
“娘,菀菀她不是这个意思...”江氏喘了一口气,替青菀辩解。
“二嫂,我就说你平时一副温软贤良的模样,看来都是装的呀,没有你的撺掇,这小丫头片子咋知道说这些,看来你背地里没少编排我娘!”花秀红一脸嚣张地在一边拱火。
“好哇,江氏!我说这个丫头崽子今天咋这么能说会道的,原来是你在背后撺掇的,这是来下我的脸面啊,给我没脸,你那黑心就好过了,你养的这一窝小狼崽子,也没一个省心的!这是要坐到我老太婆的头上拉屎啊,你个黑了心烂了肺的,老天爷咋不咔嚓降下个大雷劈死你呀!”徐氏又开始撒泼。这时候大门外已经有听到动静的人来探头探脑了,毕竟徐氏的大嗓门吼出来的那几声,动静委实不小。
“娘,您别说话,哥你和姐看好咱娘”,青菀安抚江氏,又转头冲着徐氏说道:
“奶,不如我们现在找个人好好说道说道,我爹去从军到底有没有田地分下来先不说,就说我娘这家里家外的忙活,伺候这一家老小,你们哪一个把我们当人看?你看看小姑身上穿的啥,我们娘几个穿的啥?这大冷的天,我姐去拿点吃得就被你打成这样。我娘也被你打的吐了血!可怜我爹不在家,你就这么欺负我们,我们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要伺候这一大家子,当牛做马的,从没有二话!没功劳也有苦劳,今天还被你们这么作践哪!还有没有天理啦,这是不给我们娘几个活路哇……奶,要不你就打死我们娘几个,给个痛快!也省的受这零刀碎剐的活罪啊……呜呜呜……”
青菀瞥到门口聚集起来的庄户越来越多,又看到徐氏开始撒泼,她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徐氏不要脸面,她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年纪小,撒泼打滚的也不用在乎脸面,她就是要让别人听到徐氏做下的恶行。能分家出去过最好,实在不行,至少让徐氏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们!
“哎呀呀...我不活了呀……”徐氏拉着长长的音调,“我这一把年纪,还被你个小丫崽子给下脸面,泼脏水,我没有活头啦,赶明个我就找根绳子吊死在你们屋前头,让人家都知道知道,你们这一个个黑了心烂了肺的欺负我老婆子啊...”徐氏也一不做二不休坐在地上。不得不说,这一老一小对着撒泼,真是乡下难得的奇景。冬日里农活不多,大都窝在家里猫冬,难得有些热闹看,就都围过来,门口聚集一堆人,时不时得有几句窃窃私语声传来:
“要说这小孩子耍性子哭闹也就算了,这徐氏一把年纪还这般,委实有些不好看呀,也不知是为了啥闹成这样。”
“哎,你不知道吧,我呀刚巧路过在门外,就听了一耳朵,说是青敏丫头,去碗柜子里拿吃的,被徐氏给打了,这江氏还被打得吐了血,这小闺女啊才来和她奶理论的...”旁边一个妇女一脸八卦。
“哟~这可怜见的,看那三丫头头上还伤着哪,那天我家春花说求了半天才给找的郎中啊,好悬一条命才给救了回来哪……”另一个脸膛黝黑的汉子也凑过来说道。
“哎呦~这是真的呀,这做奶的心肠也太硬了,我听赵三说那天就俩小的上山拾柴啊,三丫头才掉下山来,这大冷的天,大人都吃不消,这俩小的也真是不容易呀...”又挨过来一个妇人,她吐出嘴里的瓜子皮说道。只见她身上穿着鲜艳的花棉袄,面上涂抹着白白的脂粉,一笑起来那白粉哗哗地往下掉,更奇葩的是,她的头发上面还别着一朵水红色的大花,在这冬日里犹如艳阳一般醒目,显得极为辣眼睛!
“啧啧啧...这江氏娘儿几个也真是怪可怜的,这花老二不在家,听说她娘家也没啥人走动,也没个能为她做主的,可怜见地哟...”那媒婆子打扮的妇人接着说道,几个人听了这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附和着。
“娘,娘你快起来,门口有好些人看着哪!”花秀红看到这副景象,也觉得有些没面子了,她去拉徐氏的衣袖,想把她拽起来,徐氏看着大门口指指点点的人,心里头也有些发虚,可是就这么起来,她又有些不甘心。
“怎么啦这是,大冷的天,乡亲们都围在这干啥?不如都进去家里喝口热茶暖和暖和身子吧。”这时候大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哟,花老爷子回来了,这镇上的铺子挺红火的吧,多少日子不见了。”有个年纪略大些地和来人打着招呼。
“借您吉言,铺子的生意还凑合,勉强能混口饭吃罢了!您的身体可还硬朗着,有些日子不见,看您也红光满面的,看来日子也过得很是舒心哪!”花老爷子也笑呵呵地说道,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家门口的热闹有任何不悦。看热闹的人看到花老爷子回来了,打了招呼后,都纷纷不好意思地散去了,总不能看着热闹还真进门去喝茶吧。等人都走光了,花老爷子的笑脸渐渐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