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记忆里的病毒蓝禾

    如今，地府一中的历史教科书里有一句考试必背的话：人类文明的进步，最终将人间的秩序带到了地府。

    几乎所有优秀学子都可以掌握这个考点。

    “这个考点呢，往往出选择题和判断题。来，大家先来看一下这道选择题，是哪一选项将人间的秩序带到了地府？答案就是A，人类文明的进步。这个考点很简单，但是有一些干扰项，大家注意一下……”

    或许是时间的力量，将这句话背后沉重的历史变成了一个考点，变成了一道选择题和判断题。

    那些陈年往事，在经历了一千年的遗忘后，如今只剩下或颠倒黑白、或模糊不清的传言。

    而对于司方而言，那些往事，那个历史，是他终日的梦魇，时间过去越久，他就记得越清晰。

    那是一千年前的地府，在多方力量的共同影响下，旧地府被分化成两个对立的群体：亲人派、反人派。

    反人派主要由阴胎势力组成，亲人派则由非阴胎的几个地府叛徒领导。

    一千年前的地府，有着鬼无法想象的贫乏昏暗、混乱肮脏，那时候，阴胎还领导着地府，他们不死不灭，数万年来与地府同生共死。

    阴胎对非阴胎实施了压迫性的统治。

    但那时候的他对地府的阴胎政权还抱有希望，他没见过平等的景象，也就没法理解非阴胎们口中的平等为何物。在他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宣扬平等，意味着背叛统治。

    他还记得地府里那一间昏暗潮湿的老旧牢房，那里关满了孕妇。

    他总是穿梭在各个牢房之间，推开一扇又一扇充满未知的牢门。里面充斥着令鬼呕吐的陈年淤泥的刺鼻臭味，那味道让回荡在整个牢房里的哀嚎声变得更加难以忍受，那一声声的哀嚎在他脑海里弥留千年、挥之不去。

    那时候的他，一直在等待，他在等待一个奇迹，一死一生的奇迹。

    他以为只要等到了那个奇迹，地府就会迎来和平、结束混乱，就像旧阴胎政权亲口承诺的那样。

    “为了和平，我们需要武器。”

    “你现在做的事可能会让你良心难安，但你要时刻记住，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斗乱在爆发，你做的事情是地府重获和平自由的希望。”

    “司方啊，你要相信，我们是想永久地结束斗争、结束混乱，我们不想与那些亲人派为敌，我们要的只是和平。而你和你的研究，是和平的唯一希望。”

    “任何时候，都不要同情自己的实验品！她们都是地府的叛徒，不值得同情！”

    “司方！永远别再和实验品谈话，否则你很难再坚持下去。”

    ……

    最终，他等到了那一死一生的奇迹。

    那一天，蓝禾死了，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降生。

    这意味着，他一手掌握了一种新病毒：能杀死非阴胎，却对阴胎无碍的新病毒。

    这个病毒，被他冠以蓝禾的名字，女鬼蓝禾在那一天灰飞烟灭，病毒蓝禾悄然诞生于那间肮脏的牢房。

    而他把蓝禾交给旧阴胎政权，成了他鬼生难以弥补的决定。

    那一日，他才发现一切所谓的和平只是他们的口号和谎言。他们要的一直以来都不是和平，而是铲除所有的非阴胎。

    地府爆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病毒危机，死的非阴胎成指数增长。病毒所到之处，成万成万的非阴胎瞬间被分解成灰烬，随风而散。

    那时候，地府的风、空气、泥地，甚至是忘川河水都布满了病毒蓝禾。

    那一天成了他记忆里最灰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