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感泛滥

    突然，墙上的老式摆钟发出清脆悠远的三声“铛……铛……铛……”，付三和带着众鬼一拥而入，瞬间挤满了整整两层的空间。

    所有的新鬼都露出一股紧张害怕的神色，五花心领神会，又是那些心胸狭窄的老鬼说了些自己的“好话”。

    如今地府所有的鬼都爱求着五花，极力装出一副讨好的模样，但事实上，他们更害怕她、厌恶她。

    而五花此刻就在他们眼前，侧躺在沙发上，长年都是一袭碎花裙子，贴身的布料勾勒出她柔美的线条。那碎花的纹案并不扎眼，只是用和裙面颜色接近的线勾勒出一朵朵的小花。只有凑近细看，或是盛晴天，才能隐约看见那些个活灵活现的永生花刺绣。

    所有新鬼都在心里不住感叹：“这哪里像凶神恶煞的千岁五花，这分明是地府大美鬼嘛！”

    “水鬼，你怎么在这？”付三和的一句话把众鬼的视线从五花那儿移转到了一旁浑身湿漉漉的男鬼身上，只见他双眼发红，似乎是哭过了，而且哭得很凶。

    “来烦我的呗。”五花率先开了口，此刻她早已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沙发前是一个宽敞的茶几，上面叠放着五花早已准备好的合约。她一面在每一份合约的最后填上时辰、签好字，一面随手一指，吩咐道：“你，帮我把它们发下去。”

    五花指的正是东张西望的陈兰兰。

    这让拼命挤到五花跟前的阮思恨得牙痒痒。怎么无论到哪儿，都是她陈兰兰抢风头？她眼里的妒意越发浓烈。

    分发合约的时候，众鬼依旧很安静，签了就离开了，谁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因此，水鬼走到付三和跟前说的话被五花听得清清楚楚。

    “付引路啊，我儿子在地府还好吧？你有没有告诉他，他爸爸没有杀人……哎，这三个月顺风顺水的，怎么偏偏就这最后一单出了问题……我真是有苦难言呐……”

    “《阴阳合约》第一条就是禁止鬼杀人，违者灰飞烟灭。如今你杀了人，让我怎么帮你？”五花的办事效率极高，没几分钟就把合约都签好了，她伸了个懒腰，这句言辞凌厉的话也带上了几分倦意。

    水鬼哭得稀里哗啦，让鬼事处的众鬼都起了恻隐之心，虽然啥都不了解，却在心里认定了这水鬼没杀人。甚至纷纷揣测起来：这水鬼怕是哪里不小心得罪了花姐，毕竟是地府第一小心眼，才使得她对水鬼的死活不管不顾。

    他们不知道的是，无论你是否真的杀了人，只要鬼杀人的风声一放出去，基本没有挽回的余地。因为，在人类看来，鬼杀人的可能性和严重性都高过人杀人的案件。人间的立场是：宁杀错，勿放过。

    水鬼还在哭哭啼啼，付三和开了口：“别哭了，我帮你。”

    “真会揽事……如果他真的杀了人，你怎么帮他？如今的人间可不比当年了，这种事能不掺和就别掺和。”

    付三和没有接话，而是转过身，以一种审视的眼神扫了众鬼一眼。好像在说：“怎么，还不走？想留下来看热闹？”

    众鬼心领神会，赶紧把合约签了，就跑路了。

    “你走吧，你的事，付引路管了。”五花刚说完这话，水鬼大喜，一溜烟的就没了踪影，大概是去找藏身之所了。

    而晕倒良久的方玉贞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冲出了门。

    这鬼事处便只剩下五花、付三和。要说这付三和，他爹付由和阎王、五长生是地府铁三角，也因此五花、付三和从小便认识。

    这付由是阴阳判官，高大勇猛，可以说付三和丝毫没有付由的风范。

    或许正是因为付三和浑身没有戾气，才执意跑来做这阴阳引路吧。

    “情感泛滥。”

    五花说完这句话，拆了包鬼市爆火的孟婆汤味薯片，打开电视机，在沙发上“嘎吱嘎吱”地吃起来。

    一楼的沙发旁是一扇落地窗，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穿过窗户和沙发之间的花架子，在五花身上投下片片剪影。

    “你为什么要揽这事？他杀了汪正飞是沈杉查过的，还能有假么？”

    “这事太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不比当年了，现在的鬼在人间，吃点哑巴亏怎么了，你管得过来？”

    “你也说了这是哑巴亏，水鬼没杀人，却要被灰飞烟灭，是不是太可怜了点？”

    “我可没你这么情感泛滥，你自己答应他的，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哈。”

    他又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地府没有汪正飞的档案，这事，你还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