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野狼、雪豹和棕熊的轮廓,一动不动,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们。
“戒备!”
罗素立刻端枪,高声示警。
阿不都和徐天志跟着掠至他身后左右两侧,枪口一致,呈三角阵型,把陈启山他们护在中央。
对峙持续了三四分钟,谁都没有说一句话,似乎连风里也多了股难以言喻的肃杀。
渐渐地,罗素发现有些不对劲,三头野兽不退也不进,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他的心神已经定下来了,眼睛也基本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逐渐看清,前面是一片刀劈般光滑的岩壁,而那三头野兽,竟像是嵌在岩壁里的。
他大着胆子,向前探出几步,仔细一看,差点给自己一巴掌,转过身,苦笑着说:“放下,枪放下,咱们是把假李鬼当成真李逵了,还好范大炮不在,要不,准叫他笑掉大牙。”
众人将信将疑地围过来,这才看清,所谓的“野兽”,原来是凿刻在岩壁上的动物图画,由于象形生动,加上四周昏暗不辨,这才看走了眼。
岩壁呈半月状,两头凸出,中间凹陷,约莫六七百米长,几乎跟地面垂直,表面镜子般光滑,鲜有凹凸,上面凿刻着鹿、骆驼、狼、豹、鹰、熊等动物形象,最多的还是牛,栩栩如生,技艺高超。
陈启山来了兴趣,戴上老花镜,研究了半天:“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罗素好奇地问:“陈教授,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到底是读书人,陈启山一看到这些东西,高反像是不药而愈了,氧管一拔,恨不得直接把脸贴上岩壁:“这些岩画,基本都是用铁器打凿的,多为垂直通体打击,这种凿刻方式在其他地区极其罕见,从刻痕来看,距今应该有两千多年历史。”
“两千多年?”
罗素大脑飞快运转:“岂不是……春秋战国时期?”
陈启山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春秋战国时期,而且,这些岩画的创作手法带有浓厚的模式化色彩,说明在这些动物形象背后,存在着某种独特的思想观念。”
“是灾难!”
阿不都忽然说:“小时候,我记得阿妈说起过野牛沟岩画的故事,古时候,这里是雪原上的绿洲,仙境一样的地方,但是,环境的变化和部落间常年不断的战争,就像一场巨大的灾难,慢慢地,野牛沟就变成了今天这番光景。”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我们的祖先,因为无力抵抗灾难,只能用刻凿在石壁上的岩画告诉后世子孙,这里曾有过多么繁荣,多么美丽的历史。”
一直以来,环境因素和战争,都是人类面临的最大的威胁之一。
陈启山忙着研究岩画,跟林之南两个别提多来劲了,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罗素自认没啥艺术细胞,再说,这冰天雪地的,也没心思看画,但要保护他们的安全,只能百无聊赖地杵在一旁,当观察哨。
一转头,刚好瞥见苏星朗,弯腰撑着头,正盯着其中一幅岩画看,眼里闪着光,那叫一个认真。
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转性了?看什么呢?
刚想过去搭茬,苏星朗蓦地跃起,风吹起斗篷,夜幕下像只展翅的蝙蝠,倏忽间,纵身跃过了岩壁。
“苏顾问!”
罗素快步奔过去,三步上墙,双手扒住岩壁上端,奋力撑直身体。
岩壁后头,是一片纵横交错的沟壑,当中几处落差极大,深不见底,目之所及俱是森然黑暗,至于苏星朗,早没影儿了。
落回地面,罗素怔愣了好一会儿:七八米高的岩壁,说跳就跳过去了,就算脚下装了弹簧,也没这弹跳力啊!
再有就是,他从冲过去,到攀上岩壁,前后不超三秒钟,但就在这短短三秒钟内,苏星朗就不见了,足见身手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