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摆设整齐的玩意儿,也不再冰冷,每一样,都像是有了生命,或在笑,或在闹……
“这是书房。”
景云将林冉领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
屋中缀满珠帘,月牙白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用七彩丝线串起来,挂在四面墙壁上。
奢侈,却不浮夸。
当头是一张软榻,榻上一左一右放了两张软垫,软垫正中摆了一张矮桌,桌上置了棋盘,棋盘两侧放了棋篓,里面各自放了黑白两色棋子。
软榻左侧是一张香木制的书架,书架上摆了一应书籍,粗略扫一眼,多是经世之论。
软榻右侧是一把古筝,黑漆做里,金漆镶边,各色的漆将牡丹的雍容华贵尽显其上,质感厚重。
不乏女儿香,不乏英雄策,富贵流于表面,醇厚隐于细节,这样的布局,林冉喜欢极了。
过后就是一面百花争艳的屏风,屏风过后,是芙蓉暖帐,床上挂着紫色轻纱,轻纱上缀着金线绣成的香包。
香炉,暖炉,茶具,梳妆镜,衣物,首饰,一应俱全。
这摆设,甚是熟悉……
林冉蓦地想起来了。
是她说的,都是她说的。
彼时,她被钱绣欺负,碍于要隐藏身份,不敢暴露实力,姐弟俩受尽委屈,饱一顿饿一顿,几乎每天都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
一个下雪天,姐弟俩蜷缩在屋檐下,看着纷飞无休止的雪花,她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说,待她长大了,她定要在芙蓉街买下一间宅子,也不做买卖,就拿来住。
“一半布置华丽,一半布置儒雅,得让人觉得这户人家忒富贵,也得让人觉得这户人家忒有内涵!最好有个戏台子,学着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们,偶尔听听大戏不错。”
“还有,书房必须好好布置,闲暇时,下下棋,看看书,弹弹古筝,累了便躺下来小憩,闻着香,燃着火……睡醒了,对镜梳妆,将自己拾掇的漂漂亮亮的,再同喜欢的人煮上一杯茶,边喝茶,边说说近来的琐事……”
这一切,是她最美好的愿望,她没有向景云提过一个字,景云却将她渴望的一切都放到了她的面前。
林染,记着她想要的所有,装成她,出现在景云面前,为她谋划了后半生,他呢,他是否是功成身退?
他,又去了哪儿?
“阿姐……时常与你见面吗?”林冉问。
景云想了想才说,“早些年不常见面,我偶尔才来一趟花锦城,每次来都有事在身,不过都是寒暄几句便走了。这两年时常来,见面的次数也多……”
“怎么……你阿姐没跟你说吗?”景云犹犹豫豫的,怕伤了“林染”的心,好不容易问出了口。
林冉笑着走上前,指尖游走在桌上摆放整齐的茶具上。
是啊,他没有跟她说。
他借着她的身份和景云见了那么多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一次都没有跟她说。
他装傻装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里,有无数次告知于她让她知情的机会,他一次都没有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