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心疼婢子,她不是耳朵不好使,是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一个傻子么,平日里给什么吃什么,吃饱就是万幸,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唉,富贵家里的富贵公子哦,不知人间疾苦。
“阿染,来,坐这儿。”林尽拍拍旁侧的矮凳,示意林冉坐下。
林冉可不敢。
她担心林尽在药里下毒了。
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林尽对她的态度不正常,身为当事人的她要是再掉以轻心,也许小命儿就掉了。
“我……我不要……不疼……不疼的。”林冉主动将手伸到林尽跟前,无比认真的说,“吹……哥哥……吹吹……吹吹就好了。”
听见哥哥二字,林尽猛地停下手上拿药膏的动作,看看面前那双瘦削的手,再看看面前那个瘦削的人。
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他那时尚在年幼,既贪玩,性子也急,上蹿下跳抓蛤蟆时,一不小心就在林府后院的假山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本就火冒三丈,不料起身之际,手掌又被假山下尖利的石子儿扎得鲜血淋漓。
他气得连踹了石子地儿好几下,甫一回头,得,自己的窘状全被人看了去。
那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生得又瘦又小,哪哪儿看去都是弱不禁风,一折就断的,唯独那双眸子,隐隐含着不服输的韧劲儿。
她踱步上前,小心翼翼的执起他受伤的手,轻轻呼了几口气。
很小心,很谨慎。
不知是怕弄疼了他,还是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大意。
她说,“吹吹就好了,你觉得呢,是不是没有之前疼了?”
声音也娇滴滴的,柔弱中依旧有几分藏不住的坚韧。
她抬头看他是,满眼都是他的身影。
这些年来,他忘了许多往事,只有这一件,始终铭记在心里。
这些年来,他忘了许多故人,只有这一个,始终铭记在心里。
“哥哥……”
她当时就是这么叫他的,一声又一声,声声入耳,声声入心。
而今,又有一个人这么叫他。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却再也不可能是当初那个人。
林冉,已经死了。
在第二次相见的时候,那个清瘦的姑娘就已经死了……
“哥……哥哥?”林冉望着失神的林尽,将手再往前递了递,说,“哥哥,吹吹。”
林尽似是回过神,淡然的笑了笑,他执起林冉的双手,放在唇边,学着当初那个姑娘小心的模样,轻轻呼了几口气。
“还疼吗?”林尽抬头问。
林冉摇头,“不……不……不疼了。”
心里却是寻思着,这只狐狸居然也会出神,看那样儿,莫不是在思念哪家姑娘吧?
只是,哪家姑娘能入得了狐狸的眼?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年长的?年幼的?
“时候不早了,睡吧,今儿晚上,哥哥同你睡。”
林尽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林冉外焦里嫩。
同她睡?
今儿晚上?
孤男寡女?
可别说,还要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