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城,雨夜,林府后院。
两个妇人抬着一方紧裹的草席从雨水中踏过,所到之处,留下蜿蜒的血迹,不过片刻,嫣红便融入雨中,消失不见。
其中一个妇人慌慌张张的催促道,“快快快!你可别磨蹭了,趁着没人,赶紧把这东西扔出去,要是事儿办砸了,看夫人不剥了我俩的皮!”
另一个妇人脚步放慢,东张西望的,明显心虚,“我怕……你别瞪我啊,真的,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满嘴喷粪的东西,你在瞎说什么?整个后院只有我们俩。”
“所以啊……所以才怕……”
说着,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草席上。
正是这当儿,紧紧裹着的草席不知为何突然散开了,里面的“东西”滚落在地,溅起大柱水花。
却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
大约十三四岁年纪,看得出来身姿窈窕。
着一身月牙白的中衣,衣裳微敞。露出的大片肌肤上,尽是鞭痕,伤口被雨水浸泡过后,愈发显得狰狞。
“是我。”
夜色中蓦地传来两个字。
声音很轻,似是惊讶,又似是平静,隔着厚厚的雨帘,有些冷,又有些沉。
可放眼望去,整个后院空无一人,入目的只有滂沱的大雨和屋檐下那盏并不算明亮的油灯。
没有人,的的确确是没有人。
“我……可能是我……是我听岔了?”一个妇人自欺欺人的问道。
另一个妇人没有言语,两只手拳头紧握,看着拐角处的那一道身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一模一样的脸,身上穿了一模一样的单衣,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们。
是她,当真是她!
可,若真的是她,地上躺着的又是谁?
终于,妇人惊恐的喊了一声“鬼啊”,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另一个妇人被吓了一跳,到底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忙扔下草席,也一溜烟儿跑了。
两人走后,拐角处的身影这才动了,一步一顿,缓缓的走到了那姑娘旁边。
姑娘叫林冉,是林府庶出,在家中排行老十,因性子太慢,人称十木头。
要说这十木头,也不是外人以为的那般不谙世事,不过是母亲早逝,又不得父亲喜爱,行事低调罢了。
“你若早些走了……”
影子执起姑娘的手,喃喃自语,余下的半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她走不了的。
纵使她早厌倦了林府,纵使她千百次的想要离开,可她一定是走不了的。
她的牵挂,她的同胞弟弟林染在这儿,她哪儿也去不了。
她也想过,带着林染离开,奈何林染跌下云桥伤了脑子,一口一个花锦城是他的归宿,寸步也不走。
她会死,也是因为林染。
林染不知怎么得罪了夫人,被关进了柴房,她知道夫人的手段,便像以前一样,换上和林染一样的衣裳,将人换了出来。
龙凤胎的两人,生得一模一样,没有人会怀疑。
她以为,这一次也不过是一顿毒打罢了,未曾料到,却是要了她的命。
“夫人,当真是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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