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一晌。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海谅本欲伸手去取衣架上的长衫,手又停了下来。
“所以我今日刻意在皇帝面前提到武川匪患之事,他当即命我带人前去平乱。”
老金皱眉略一思忖便道:
“原来大爷是想借这个时机把参与这次‘大捷’的兄弟们带出去?”
分开了更好,除匪患这种事,可周旋的余地很大。
剿匪容易,但不论是招安还是肃清,都很难,谁知道哪天才能肃清匪患撤回东山陵?
“不止如此,按照咱们以往的老规矩,兄弟们在武川也能发一笔财,再分些地。”
老金从海谅的话里听出特别的诱惑。
与东陵卫的老搭档们分开一阵,又在外发了些大财,大家还不把牙关闭得死死的?
谁会蠢到釜底抽薪,刻意去跟大爷作对把他拉下水,谁会跟钱财和好日子过不去?
大爷为人就是豪气,平日里谋到的大小好处都是大家伙人人有份。
想到这里老金嘿嘿笑了几声,脸上的疤在灯光里亮了一下。
海谅也未停下手里的动作,由老金服侍着穿了外袍,又裹了件大毛玄狐皮斗篷,独自一人骑马出了门。
“听说京都夜市好玩的紧,我自个儿出去逛逛,难得来一趟,我给父亲母亲和小弟买些东西带回去。”
出门前海谅对老金如是交代。
他新纳的小妾是突伦宗室女,平日里帮他与突伦来回传递消息。
他秘密加入玉带旧游,与面具人联络,密谋举大事。
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外人半个字都不知情。
此时他也弯了弯嘴角,这正是他想要的。
拼命带着大家捞好处,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好处越多就越割舍不掉越贪婪,如若有一天他人想要取他海谅而代之,东陵卫这些捞得盆满钵满的人大概会不愿意罢。
即便将来父亲海鸿蒙听到些什么风声,也为时晚矣。
法不责众,若他一人出事,定会牵连起一大片,父亲难不成还要将几代人传下来的东陵卫全部毁掉?
大家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如同任何一个京中的富贵公子哥一样,海谅悠然策马,往京中最奢靡浮华的地望行去。
走过椒兰巷口再向北行,过了三四条街他才勒马停下。
在街角一家酒肆门口栓了马,却未进门,海谅一身黑衣隐在夜色之中,轻身跃上房檐。
矮下身子沿着屋顶上的瓦脊向南掠去,穿过几座院落,又沿着幽黑曲折的小巷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
椒兰巷北,定隆河畔。
与先前约定的一样,果见一只寻常的木船,船篷上挂了一只宝光潋滟的琉璃美人灯。
海谅跃上船板,在船娘的眼色示意之下进了船篷内,果见一名紫铜麒麟面具的月白袍男子端坐其中。
海谅拱手道:
“多时不见,先生安好否?”
那次见面时,那人便是戴着这副紫铜麒麟面具,但海谅隐隐觉出此次见面之人与先前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有所不同。
那人将手中正在摩挲的一张青铜虎头面具递给他,海谅向他含笑颔首,将那面具戴上。
“海大公子尚未见过旧主,今夜某带你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