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清露和蜡烛

诗音连忙还礼。

    王夫人一听，不高兴了：“宝玉，你又欺负你姐姐。”

    贾宝玉立刻怂了。

    王夫人又对林诗音道：“嘉善，你也别太大方了。方子这种东西，哪里能随便送人的。”

    林诗音道：“舅母请放心，我给宝兄弟的，乃是书上的原方。啊，不如这样好了，宝兄弟，我不告诉你原方，只告诉你原方的出处，你自己去舅父的书房里找，这样，既多读了一本书，又得了方子，如何？”

    不等贾宝玉回答，迎春先笑了：“林大妹妹可谓是煞费苦心。”

    贾政也微笑着摸着自己的山羊须。

    探春在边上只是笑。

    她们都知道，王夫人极其厌恶贾宝玉看杂书、摆弄这些有的没有的。但是，林诗音若是引着贾宝玉多读书，那就两回事了。

    迎春开口前，王夫人还在皱眉，听迎春这样说，这才转过来。

    王夫人对贾宝玉道：“还不谢谢你林姐姐。”

    贾宝玉再度拜谢。

    薛姨妈叹息道：“我原以为我们宝丫头已经够娇生惯养了，不想林大姑娘更在其上。”

    林昭听懂了，道：“薛姨奶奶此话不通。我家做的花露，我们姐弟三人都吃的，姨奶奶为何单说我大姐姐娇生惯养？再者，我们林家四代列侯家大业大，我们姐弟吃几瓶花露算什么？”

    说得贾母先笑起来：“昭哥儿果然伶俐。”

    薛姨妈就逗林昭：“那哥儿告诉姨奶奶，你每个月要吃几瓶花露呀？都正好吃完吗？”

    林昭答道：“我以前每个月两瓶，因为守孝才停的。姐姐曾经说过，花露与我们是药，可嬷嬷却说，守孝要忌讳些，被人说嘴就不好了。至于没吃完的花露，姐姐会做成香薰蜡烛，可好闻了。点了那个，我能一觉睡到天亮。”

    贾宝玉道：“香薰蜡烛？那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薛姨妈也凑趣，贾母也开了口，林诗音无法，只能叫人取了来。

    好一会儿，惊鸿带着两个丫头，各自捧着一个木匣子回来了。贾政一见就皱眉：“怎么这许多？”

    贾母立刻催他：“你去前面，让我们娘儿几个在这里说话。”

    贾政无奈，只得起身离开。

    待林诗音将其中一个打开，连贾宝玉逗吓了一跳：“幸亏老爷出去了，不然，又要生气。”

    林诗音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舅舅生气做什么？”

    “上次我做了一双新鞋，老爷就说作践绫罗。”

    林诗音道：“做鞋面有做鞋面的料子，裁衣裳有裁衣裳的料子，我看，必定是你爱鲜艳的颜色，用裁衣裳的料子做鞋面，舅舅才会不高兴。至于这蜡烛，舅舅既然知道是用吃剩的花露做的，自然不会生气。”

    “姐姐不信？那我们让老太太评评理。”

    说着就将手中的盒子捧到贾母面前。

    薛姨妈吃惊地道：“这，这是蜡烛？”

    不怪她吃惊，这座蜡烛近四寸粗细，碧绿中闪耀着金黄，就宛如一只华贵的绿孔雀。

    贾母道：“这种蜡烛说容易也容易，先做好四角星的内胆，然后再进入各色蜡油，一层层地包裹上去，再用刻刀造型。”又凑近闻了闻，道：“这内单上混了夜来香花露和茉莉花露，外头的绿色蜡油里想是混了麝香。”

    林诗音笑道：“还是老太太见多识广，虽然不全中，却也说中了九成。”

    贾母道：“哦？我哪里说错了？”

    “因为我们家没做过夜来香花露和茉莉花露啊。”

    “那这个是……”

    “世人都知花朵香能用来提取花露，却不知道枝叶亦可提炼，只是不好入口，用来制作蜡烛却绰绰有余。”

    贾母道：“果然是个巧丫头。这个蜡烛想来是夏天用的，正好驱蚊，我说得对吗？”

    “是的。”林诗音道，“这绿孔雀是用来驱蚊的，粉紫色蝶恋花是用来助眠的。”

    贾宝玉见了这三个蜡烛，爱得什么似的，听到这里，立刻嚷嚷开来：“林姐姐，林姐姐，你这三个蜡烛能送我吗？我拿我屋里的葫芦珐琅瓶跟你换。”

    王夫人当即脸色微变。

    林诗音道：“这蜡烛我本是想送老太太的，你若是喜欢，就问老太太。”

    贾宝玉一听，立刻来缠贾母，贾母少不得道：“宝玉，你既然喜欢，就拿去吧。只一件，好好跟你林姐姐道谢。”

    “是，谢过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