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骥,你为何要为公主做这些事?”
张骥五感敏锐,能够听到方才后边的小门开了又阖上,进来两个人,高公公进了屏风,一会儿又出来,当下立在了皇帝的身侧。
还有一个人躲在了屏风后,在听着他与皇帝的谈话。
这个人进来时脚步轻巧,想来身量不高,又有衣摆拖地之声,想来穿得是曳地宫裙。
张骥琢磨了一会儿,大概知道是谁来了,心中有了数,慎重答话道:“张骥最初入京,是受懿乐七公主提拔,后又任公主的侍卫统领,七公主在微臣心中,一直都是效忠的主子。”
皇帝奇怪他这么中规中矩的回话,想起来自己的算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高公公,高公公却是对皇帝摇一摇头,叫皇帝十分摸不着头脑。
于是又问道:“朕问你,你的抱负是甚么?”
此时大约是半上午的光景,木头窗棂上糊的是最好的明纸,张骥随意把手搭在茶盏盖子上,几块太阳光照在他的手背上。
他本来没有甚么抱负,现在差不多有了,懿乐公主心中所念,即是他所念。
张骥回道:“护我朝盛世昌平。”
皇帝想了一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张骥的回答没甚么问题,但都不是皇帝想听的,也都完全不是张骥上一次和他谈话时的架势和作态。
况且说话的人是张骥,皇帝觉得这不是张骥能说出来的话,难不成,打了几场的仗,就打出了他满腔忠君爱国的热血么?
皇帝挥挥手,示意高公公附耳过来,高公公小心躬身,把耳朵凑过去。
“高易,你去叫涟涟先回去罢。”
皇帝原本叫涟涟过来,事先准备了几个问题来问张骥,想让她听一听张骥是怎么说的,让她自己能明白张骥到底是个甚么人,但是听听方才张骥说得这些话,皇帝的算盘落空了。
张骥一张嘴,说得他是个多么规矩的人似的,皇帝觉得不必再叫涟涟听下去了,自己真是白白帮张骥在涟涟面前赚了好模样。
谁知道呢,高公公小声禀告皇帝道:“陛下,懿乐公主还未到呐。”
皇帝吃了一惊,问他:“朕叫你去请涟涟,涟涟未到,你怎么先回来了?还有朕方才看你,你摇头又是甚么意思?”
高公公半蹲着,把手掌往膝盖上一拍,陪着笑脸道:“方才老奴去请懿乐公主,半路上遇到了皇后娘娘,娘娘正和老奴的干儿子小高子说话,见了奴才就问了一句去干甚么,老奴必得如实禀报呀。”
话说一半,高公公微抬起身,和皇帝对视一眼,袖子掩着拇指,向皇帝指了一指后面的屏风。
皇帝动了动脖子,问他:“你是说,屏风后边的是皇后娘娘么?”
高公公赶忙点点头,回道:“正是,皇后娘娘不许老奴告诉您,这可是陛下您自己发现的。”
皇帝有些发愁了,还要问他:“那涟涟还过来么?”
高公公回道:“过来过来,皇后娘娘叫小高子去莲青宫传信了,老奴的干儿子一会儿就把小公主请来了。”
“成罢。”皇帝又挥手,叫他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皇帝也端正在龙椅上坐着,一时间不着急说话,心里把要问张骥的话重新想了。
这时候,张骥稍微动一动耳朵,又听见后边的小门打开了,进来两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屏风后,一个人又悄悄退出了小门,在门口候着。
他端起温凉的茶水,猜出来是谁来了,掩着嘴角的笑意喝了一口。
张骥听皇帝问他:“这世间的乐事里边,你最中意甚么?”
这倒是有点问住他了,张骥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才能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