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晚上，雄兽来找雌兽，以嘴递了封信来，放在懿乐的案几上。

    懿乐解开绳子，打开来看。

    发现是张空空如也的白纸，用水浸，以烟熏，均无用。

    苦思片刻，恍然大悟，哭笑不得。

    取一新纸，开墨盒，素手执笔。

    将自己近来要谋之事，欲施之法简略写出，交予雌兽子玉送出。

    如此做完，心情舒畅，安然入眠。

    张骥等到信来，仔细思索，揣摩小公主的意愿。

    召来底下人，交代种种安排，替她谋划，帮她善后。

    关乎小公主，必是要有万全之策才好，如此忙到半夜，方能歇下。

    第二天他们一个往父皇处去了，一个往世家公子住处去了。

    懿乐来到父皇处，见父皇执卷苦读，十分专注，心下敬佩，不便打扰。

    叫高公公噤声，自己也轻声从书架上取一本律书来看。

    高易小心取来绣墩坐下，不知不觉陷入书海，难以自拔。

    待懿乐忽觉脖颈酸痛，眼下昏暗时，方才拔头寻找父皇。

    见皇帝抚须点头，对她是满目赞赏，不禁赫然，连忙请安。

    被皇帝拉到桌边坐下，命人立即传膳。

    “书海深沉，父皇是何时将自己拔出来的？”

    懿乐刚拿起桌上糕点，皇帝一个眼神，又悻悻耸肩，放下零嘴，等着晚膳。

    “天暗下，父皇眼前便模糊了，方看见我儿，高易不敢打搅你，悄声告知朕，涟涟是在朕执卷不久后辄执卷。”

    “朕释卷不久后我儿方释卷，我儿最似父皇，我儿之定力，是你六个哥哥全比不上的！”

    皇帝爱怜地抚她发髻。

    “父皇谬赞了，父皇这几日有何打算？”

    “前几日陪你母后，不曾批阅奏章，皇后娘娘在此，你父皇也无法专心勤政，今日你母后特意避开，叫父皇读书定心，明日就要做回勤勉皇帝哩。”

    正巧晚膳摆上，老父亲如何看，都觉皇儿近日消瘦了，频频替她布膳。

    懿乐只好饭后再和父皇说话。

    另要安慰父皇，虽天气燥热，但来到这避暑山庄，自己再无苦夏症状了。

    膳后，懿乐说起来历，过几日要办游船赋诗会。

    自己看上了前朝大家王邈的山水秋霜图，请父皇拿出来做彩头。

    “哎哟，高易，涟涟总来父皇这里要好东西，她就是知道朕一定舍得给。”

    皇帝点点懿乐额头，吩咐人将图送到镜湖殿去。

    “儿臣多谢父皇。”

    懿乐嘻嘻笑，神态轻松。

    懿乐陪父皇说了会儿话后就回了，皇帝于窗前负手而立。

    感叹道：“高易，朕最近愈发觉得，皇儿长大了，懂事了许多。”

    懿乐公主的事，高公公从来不敢多说，小高子是他唯一的干儿子，高公公将他安排到公主身边时，也嘱咐他，千万不可妄议懿乐公主。

    懿乐回了寝宫，翻开那幅山水秋霜图，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子，执起了笔。

    临睡前，再收了封张骥的信。

    懿乐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吩咐众人筹办游船赋诗会。

    自己带着潇潇，潇潇抱着一卷轴，悄悄上了镜湖旁的小山坡。

    张骥在此等候，见她来了，眉目温软。

    又眸中忽有凌厉划过，道一句“公主，微臣得罪了。”

    便携着她快步走起来，几番转弯，几番避让，已将潇潇甩丢了。

    又夹起她，用了轻功跃上几跃。

    在一个背阴处，好容易才停下，懿乐娇喘着气问他。

    “这是怎么了？”

    “公主身后有人跟着。”

    懿乐受惊，“那潇潇落在后边了！”

    “跟着公主的人是您的暗卫头领。”

    懿乐瞋目结舌，小手握拳击他胸口，梆梆响如捶鼓面。

    她气不过，小脸涨红，又给他一巴掌。

    “本宫的暗卫统领，不应该跟着本宫么！”

    “你的脑袋是榆木做的么！”

    “放本宫下来！”

    懿乐被他夹在臂膀下，双脚扑棱，就是够不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