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权当安慰,轻声道:“今天看来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去科技馆。你的手,这个伤口不深,回去记得消毒,好好包扎,冉祈还没找到,你别先出什么三长两短。”
我沉默着点头回应,三人再不多话,原路返回,下车前周容突然道:“明早九点,我在这里等你们。”
我咬了咬牙,没反驳,尽管我无法信任他,却又无法轻易地拒绝他的参与,面对着庞大的未知,我竟然只有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窥孔,这令我实在太过沮丧了。
次日我在老四苦口婆心地教诲下好不容易脱身,路旁一辆白车滑到我眼前,按了两下喇叭,我倒退两步还以为是挡了他的路,没想到车窗摇下来竟然还是周容那张若无其事的脸。
上车后我才发现冉莹已经在后座了,我疑惑道:“怎么换车了?”
“昨晚内饰沾了水,送去保养了。”
昨晚三个人全都湿透了,应该不能算我一个人头上吧?我又有点心虚,想了想还是问:“那个,保养要多少钱?”
冉莹本来一直看着窗外,听到这突然转头看我,神情倒是放松了不少,笑道:“怎么,你打算赔偿?”
她随手撩起散下的一缕头发。我看到她手腕上戴着配饰,有点像昨晚我看见的尼龙绳,我好奇道:“冉姐,你手上这是?”
“噢,这个。你昨晚看见了?这是伞绳手链,户外应急用的,绳头有一把小的羊蹄刀,虽然小,但是很锋利。”她递来给我看,这个小玩意虽然看着和普通手链一样,但指北针、打火石、求生哨一应俱全,果然专业。
“冉姐,你以前是什么兵种啊?这么厉害。”
“呵呵,冉祈没有告诉你啊?我最早进部队在通讯连,后来参加选拔,当了侦察兵。”
“那不就相当于是特种兵吗?靠,太帅了吧?冉祈这小子有个这么帅的姐姐居然藏着掖着不告诉我,真不够兄弟的。”
“不至于。我退役也有好多年了,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也许是我对他的关心不够吧。”她显得有些落寞,大概是想到冉祈。
“到了。”车子一转,已经在停车位驻稳。
本来我对周容还颇有怨言,但他这么一路不说话,我又觉得是不是这样排挤他有些不地道,毕竟他出人出力,我还祸害了他一辆车,怎么想,也有我一半责任吧。
“你今天没带伞?”我没话找话。
他觑了我眼,“伞在车上。”
尴尬。
原本以为这次不会那么顺利,没成想进门左转,直接在游客服务中心旁边的储存柜找到柜号,密码纸一扫,就这么打开了。
里头只放了一支小小的录音笔。
莫非这会是绑匪的留言?我有点紧张。
我们回到车上,检查了录音笔的电池,看起来还是新换的,这才摁开了播放键。
前面大致有一分钟左右的忙音,滋滋啦啦,然后突然像是播放的旧磁带那种音色,前奏很慢,但对我来说很陌生,我等了半天,也没进人声,合着这是首伴奏带。
“什么意思啊他这是?”
冉莹很耐心地从头听到尾,一秒也没放过,琢磨了片刻,才说:“这是《在水中央》的伴奏,这首歌很老了,你这个岁数没听过也很正常。”
这时周容将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搜索到的歌词,我仔细品读一番,悟道:“他是想借歌词传递讯息?这能说明什么?冉祈其实是私奔?和他不知名的女朋友去泛舟湖上了吗?”
“看这里,这句‘在水中央有俪影一双仿似画在湖上’出现了两次,也许这就是他想表达的意思。”
我看向周容,疑惑道:“这不会和花霞湖还有关系吧?不不,这个推理也太草率了,就因为出现了两次所以就是关键信息?”
他耸了耸肩,仿佛是在说一件大家都清楚的事情:“并不是推理,只是昨晚在湖下,我看到了,那一双人。”
我听他说得一本正经,猛地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一双人?在湖下?和我们昨晚在一起??”
“走吧,带你去看看,就清楚了。”说着也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他一脚油门,直冲着花神湖又去了。
说实在的,我根本不理解为什么冉祈非得绕着这个见了鬼的湖瞎转悠,照以前我没见过这些妖魔鬼怪,我还觉得他探寻灵异事件就是图个刺激,好奇心么,现在我真遇上了才知道,哪里是刺激简直是搏命。
要说服,还是得服周容,就一晚上功夫,我不知道他动用了什么神通,搞到了公园的通行证,愣是把车开近了湖边,后备箱一开,嚯,潜水镜,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玩意。
“这是什么?你一晚上时间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而且你昨晚就知道我们今天还得再下水?你不早说?”
他大概已经免疫了我的十万个为什么体质,只是面无表情地将三人的装备分发好,指着那个玩意说道:“这是Triton,新出的微型潜水呼吸器,还是概念产品,没有量产,支持在水下呼吸十分钟左右。”
我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沉,十分钟的时间,足够我们和鱼群厮杀一番再全须全尾的回来吗?我不免打量起他来。
“怎么?今天你自己下水,我没有谋杀你的打算,不用这样看我。”
冉莹今天格外从容,似乎已经和周容达成某种我不能理解的和解,我们仨找了个极为僻静的地方换上装备,他们一个拿伞,一个带了匕首,只有我两手空空。
“一会我们纵列下水,周容打头,小陆你在中间,我断后。如果再遇到昨晚的鱼群,小陆你不要恋战,记得自己先上岸,知道吗?”
尽管我不想做为被保护者,但以现在的实力分配,似乎我能为团队做的最大贡献就是不要添乱了。
随着周容下水,我立刻跟上——噗通一声——又沉进这冰凉的花霞湖水中。
白天与夜晚视线果然差别极大,再加上潜镜加持,下潜三米多深时,周围都还算清澈,与昨夜杀机四伏的湖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周围只有一些不足两指节长的小青鱼,并不见那些成精的鱼爷爷们。
也许是这次由周容带队,他身上自带什么王霸之气,震得那些小鬼不敢造次?我有些放松,开始享受这趟潜水之旅,突然前面的周容竖直向下一个猛子,我们都带了脚蹼,打水速度很快,我刚一晃神,这人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我暗骂一声,这人怎么一点团队精神都没有?连忙也向垂直下方寻他,果然加速潜了约有六米深,我已经感觉水压挤得我的耳膜涨得难受,前面昏暗处模模糊糊出现了他的影子。
他好像在那等我似的,等我再近一些,差点没把呼吸器惊吐出去——水底下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周容,他正在呼吸,两侧蹿升一排气泡,阳光已经照射不到这么深的湖底,我本想回头让冉莹也看看那三个人影,不想一侧身,就发现我们身旁全是昨晚那样的水草,整个周围仿佛被蓝藻感染了的海岸线。
这时冉莹已经游到我身边,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先不要惊动水草,而我一手指着水底,她看了一眼三个人影,拍了拍我的肩,反手持匕首,率先游向那鬼魅的阴影中去。
等我们靠近了周容,才发现他正在那两个‘人’的面前打量,原来这是一对人形石刻,也不知道沉在水底多久了,很多边角都有磨损,像是很精细的衣着发饰的雕刻细节都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能看出来应该是一男一女两个石人,面对面站着,四只手共同托着什么,我凑近了再看,居然是一只石匣。
那石匣极为方正,好像与石人并非一体,石匣正面的雕刻保存得还很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上面篆刻的是一个非常奇异的图案,好似一个正在跳舞的扭曲的小人,头发飘散着,手中提着一个垂下的灯笼。
这是...纹章吗?